一定有,一定失去了,我明明感觉到,明明失去了。
我命中最珍贵的唯一。
我不断的上去,下去.,一次又一次,不肯死心。
骤然,找到答案似的停下来。
原来如此。
我凄绝地看着那液晶显示,终于发现真相。
那上面不见了的,是安燃的重量。
他再不会抱着我,静静站上这里,称出何君悦和他,在一起有多重。
这就是,我所失去的,已经失去的。
安燃的,安燃的,重量。
我明白过来。
哭死过去。
第五章
我失去了如此珍贵的,没一人一言安慰。
更可悲是,事情糟到如此地步,却还没去到最尽处,还能继续惨重下去。
我孤零零在清冷小房中哭死过去,清晨,又被阿旗摇醒过来。
我睁开红肿疼痛的眼,往上看,「阿旗?」
「君悦少爷,有消息了。」
我吃了一惊,弹簧般坐直起来。
阿旗说,「我们运气算不错,宁舒虽然不安好心,不过警方似乎并不知道事情始末,并没把这事看得太要紧。证人也只是暂时转了去酒店,以策安全。」
我松一口气,「幸好。」
若证人受到警方严密保护,甚至藏去安全屋,要对他们下功夫,可就麻烦多了。
阿旗神色比昨天轻松多了,点头道,「地址查出来,剩下的事林信会办,有钱能使鬼推磨,大笔钱砸下来,不怕那证人不识趣,也要惦量一下自己够不够分量惹这桩事。就算他不爱钱,总不会不爱自己的命吧。」
我心事沉重,偏被他一言带起,兴奋之色顿去,满面黯然。
阿旗彷佛也察觉出来,静了一会,才问,「君悦少爷,昨天在这里过夜?」最简单平常的语气,听不出一点异常。
不见我答复,他便轻描淡写说,「这房间虽然小,不过方位很好,南。如果君悦少爷想在这里小歇几天,今晚我就叫人换一床新枕被过来。」
他说,「这里的枕被,自从君悦少爷用过后,安老大都不许人随便换走。」
我掉头去看床上。
真的,一仔细瞧,都是熟悉的被色。我用过的。
我问阿旗,「安燃现在在大房?成宫亮昨晚和他一起?」
阿旗蹙眉,「我昨晚已知道君悦少爷暂换了房间,今天接到林信通知就直接过来了。大房那边还没有去看过。不然我现在过去看看找个人问。」
我摇头,「不用了。」
长长的,吐一口气。
阿旗问,「今天回公司吗?」
我点头。
不回公司,能去哪里?
那曾和安燃无数次相拥入睡的大房间,已不是我能去的地方了。
我回到娱乐中心,仍旧的前呼后拥,气势过人。
纯白西装,笔挺烫贴,在众人交错的羡慕视线中,被奉承得更为尊贵。
没人知道,我一无所有。
这副好皮囊,盛满了一加仑一加仑,无止无尽的,艰难,和绝望。
即使如此,我却不得不继续昂头挺胸,这样走下去。
无他,因为已没有什么可以支撑了。
我想自己唯一能做的,是把这要命的事对付过去,并不奢望这样能挽回安燃,我只是单纯的残留着那么一点意识。
我必须,必须,找到一件,能让自己更苦更苦的苦差。
这是和天赌气般的自毁,人就是这样,有一点痛,你寻尽各种方法舒缓,但若痛到极点,就会发泄般,咬自己的手,咬自己的唇。
不为得到解救,只为表达绝望。
办公室内,我不断找事情,没事情,就看那些永远看不明白的书,一边看,一边等待林信消息。
按捺着,不向任何人过问安燃。
他在别墅?或出门了?
正和成宫亮谈笑,还是独自倚在沙发侧边,静静看书?
昨晚,我心碎着后退,转身那刹,他到底,有没有看着我的背影消失?
很多很多问题,浮上心湖,如一个个充满气的倔强皮球,带着暗哑的血色,被按下去,又浮上来,此起彼伏,从不曾真正的沉下湖底。
但,我咬牙,忍着不问。
装给自己看,我已经认输。
承认了,退出了,知错了。
道歉,转身,在寂寞房中沉痛反省,痛哭一场,就当它结束。
骗人!
骗自己。
行尸走rou般,到头来,却又被林信一个电话戳醒。
「不答应?」我拿着电话,惊讶过甚,忘了仪态地对着那头的林信大吼,「怎会不答应?林信,你到底办的什么事?我说过,他们要多少给多少!」
「君悦,他们不爱钱。」
林信的声音,镇定得可恨。
我切齿,「不爱钱?那他们爱不爱命?」
林信说,「他们很爱命。」
我说,「那就好,告诉他们……」
「所以他们一定会在法庭上如实作供。」
「什么?」
林信沉默后,说,「君悦,宁舒c-ha手了。他放话出来,证人如果推翻口供,日后休想安生。」
潺潺冷汗,从脊背上冒出来。
林信说,「警方承诺提供保护,宁舒施加压力,要求的又是合理说出真相。君悦,换了你是证人,你也知道应该站哪边。」
「安燃,」我喃喃道,「当然是安燃。」
「君悦……」
我不知道林信还想说什么,猛地砸了桌上电话,把自己藏在空空软软的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