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头十来年就有电视机了,但那会儿是抢手货,干部家庭才有,普通老百姓大多只听过,从没见过。
“这玩意儿得不少钱吧!”赵大娘还是头回见到。
傅冉哎了声:“可不是,两百多。”
赵大娘多嘴又问:“你俩家干啥的?”
咋这么有钱呐?
住这单门独户的小院儿,又是电视机又是缝纫机,还有自行车,里里外外这些家当,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
傅冉咳了咳,没吱声,看向颜冬青。
颜冬青倒是淡定,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老家有个窑厂,有我的份,挣了些钱。”
听他这么说,赵大娘不疑有他,咋舌道:“窑厂可挣钱了!咱们村的头一个万元户,就是烧砖发的家!”
问者无心,听者有意,赵大娘这番话算是给了傅冉个提醒。
等傍晚赵大娘离开,傅冉才犹豫着道:“三哥,咱们是不是有些太显摆了?”
颜冬青并不放在心上:“现在不是头几年,大家各凭本事过日子,不用管旁人怎么说。”
傅冉想想也是,很快把这事抛诸脑后。
晚上,傅冉在灯下描衣裳样子,颜冬青没事干,把收音机拆了重组,堂屋电视机哇哇响,蛋蛋坐在小马扎上,看得聚精会神,他身旁,湾湾踩着学步车也是目不转睛。
原来还有比过家家更好玩的,看电视!
自打有了电视机,兄妹两不吵不闹了,互相有爱了,小公主学说话进步如飞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入了秋,一场雨之后,气温骤然下降,傅冉一早起床,换了件棕色毛衣,下衣摆扎在喇叭裤里,再穿上坡跟皮鞋,高扎马尾,显得明媚动人。
立在带穿衣镜的大柜前左右看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想了想,傅冉从空间里放出一对珍珠耳钉,刚要戴上,才意识到她没有耳洞。
颜冬青也起了,瞧见她这副模样,有些不大满意:“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收敛点花哨的心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傅冉才不听他的,顺了顺头发:“臣妾改天去扎个耳洞,再烫个头发。”
颜冬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是突然之间,不少女同志不再藏着掖着,耳洞手上脖子里,出现了首饰的踪影,黄金白银珍珠碧玉,各色各样,应有尽有。
仿佛一夜之间,各色珠宝首饰重新浮现出水面,大街小巷,穿裙装踩高跟烫头发的女同志也渐多了起来。
傅冉长相是标准的东方美人脸,再稍微打扮打扮,一点也看不出生过两个孩子,骑自行车到学校,不少女同学打探她衣裳在哪儿买的。
傅冉也不瞒着:“毛衣自己织的,裤子自己做的。”
其中一个女同学指指她裤腿上的绣花:“这也是自己绣的?”
傅冉笑点头。
这年月,会做衣裳不稀奇了,会刺绣才是稀罕事!
女同学道:“这要是给孙老师瞧见,一准高兴坏了!”
起先傅冉不知道孙老师是谁,直到学校给他们开了样板课之后,才知道孙老师这个人。
所谓样板课,就是用纸板裁出不同的衣裳样式,教样板课的老师又可以称之为样板师。
孙老师约莫六十来岁的年纪,模样清瘦,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乍一瞧是个严肃的小老头,其实特随和,特爱跟人唠嗑。
样板课因为是手工课,没那么多纪律规矩,课堂上大家有说有笑,孙老师两手背后挨个看每个学生,时不时指点两句。
到傅冉时,视线落在她裤上的刺绣,两眼腾地亮起来。
一连数天,孙老师都注意到了傅冉,不是裤腿上绣花,就是上衣摆上绣些小东西,绣工精致,很招人眼。
“小傅,这些都是你自己绣的?”孙老师忍不住问她。
傅冉哎了声,笑道:“是自己绣的。”
头些年破四旧,古董字画刺绣被毁了不少,更没人敢拿出来,尤其是刺绣,哪个也不敢往衣裳上绣花,穿出去指定要被打成思想落后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