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嘉嘿嘿两声不说话了。
许旷把钓竿放到架上,搂过他勒住紧了紧,低低道:“贼心不死啊。”
严嘉努力装得一本正经:“要是小安真的恢复单身了,我去追有什么不对?”
许旷笑了笑:“德国输了两次世界大战,只能说天选之子就是不在德意志。”
严嘉不服:“虽败犹荣,德意志精神不死!”
许旷松开他嗤笑一声:“那是纳粹,现在你应该做的是保持距离。”
和严嘉这么说着,许旷渐渐望着粼粼的水面出神。
要是没有他这个套着“薛桦”壳子的死人出现,俞明隽和小安的感情都会简单很多。想到这里许旷很想问问俞明隽到底和小安分手没有,但是转念想自己其实没有什么立场发问。
就算之前俞明隽刺破面纱打开天窗说完了亮话,但是他也斩钉截铁地说了“不论对错要自己做一次选择”。既然俞明隽分手与否都不在他做出表态的考虑中,那他又怎么转过头再去问俞明隽?
许旷想,无论如何俞明隽在小安面前应该是真诚的。他相信俞明隽。
在他自己面前呢,无论如何也终归是真诚的。
许旷舒了一口气,重新握起钓竿。
这时坐在他左边的王继猛起身,许旷知道又到了他固定的吃药时间了。
结果这回过来送药的人换了,走近了就香气怡人,惹得许旷和严嘉都仰头去看。
来人是个大概三十多岁的大美人,一身绛紫的改良旗袍衬得她皮肤雪白,身段尤为婀娜动人。看到两个陌生小伙的注视,她微微笑了笑点了点示意。
王继猛吃了药后把杯子和药盒递回给她,她接过了以后便转身离开,这时阿吉大师的爱犬黏上美人的脚后跟也要跟着。她轻轻地“呀”了一声,微微侧身屈膝一手搂起迷你的小狗逗了会儿放下。一旁垂钓的阿吉大师伸出脚跺了一下,小狗取舍了一下又奔了回去。
许旷和严嘉的目光收了回来,又触了一下,两个人脑内都弹出了“红粉知己”四个大字。
“我离婚啦。”王继猛朝两个人笑道,“现在的都是合法的。”
许旷有点惊讶,来的路上王继猛说起“我老婆”的神情怎么也不像夫妻俩分开了的感觉啊。
“我是想死在她身边的,但想想还是算了。”王继猛抚了抚胸口,“不过死也远着呢,老王的命硬。”
听到这话,许旷不禁仰头望了望此刻的艳阳和浮云,不禁怀疑究竟谁是谁生命中的插曲。他除了死而复生这点戏剧性和离奇程度得一分,剩下的指标排下来,怕是继猛大哥才是真正的男主角。
第四十章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王继猛又把许旷严嘉两个人约到了那片水榭上。
天色半暗,湖上荡漾着酡红的波光,一眼望去山水间都覆上了熏红的薄纱。
四个人一只狗围坐着,严嘉已经灌了好几杯酒。他不太会喝白酒,但不知道为什么喝得有点急,许旷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慢点,却被他满了一杯。
瓷杯丁零作响,两个人一饮而尽。周总理都说好的四特酒,许旷这个酒量平平的人实在品不来。
王继猛看着俩小的对酒,笑着看了看手表。
等他往外张望,就看到廊上款款走来了一个抱着琵琶的丽人。
待哒哒的脚步声传来,许旷扭头望去,下午送药来的大美人这时换了一身月白底的刺绣旗袍抱着一把琵琶朝他笑了笑。
廊上和湖上水榭都点着昏黄的灯,灯下看美人朦胧又梦幻。
等美人坐下开始拨弦,许旷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浔阳江上的江州司马。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许旷不由得顺着拨弦佳人的目光望向对面的王继猛,猛哥正低着头用手指逗阿吉大师的宝贝吉娃娃。
嘈嘈切切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乐音传来,许旷作为乐盲听不出这是个什么曲子,一旁的严嘉则支着腮帮听得入迷。
严嘉小时候和表哥一样都是少年宫常驻子弟,学了七八年笛子也算是民乐入门级选手了。他听着是《春江花月夜》里“欸乃归舟”那段,心想还很应情境。
眼前这位拨弦佳人在溶溶月色和浮光碎金的掩映下越发摄人心魄,严嘉支着手凝视着她,觉得她连拨动的义甲都很美。
“这个世界真是美好啊!”他在心中无限感慨。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四周随即悄寂无声,许旷率先起身向走来的琵琶美人示意。
有人来收走了她怀中的琵琶并手上的义甲,许旷有些羞涩地向她道谢,美人笑了笑:“有薛桦做听众,是我的荣幸。”
许旷连连说不敢,严嘉凑上来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薛桦的表弟严嘉,特别喜欢你的演奏!”
美人微微点头:“谢谢你。我姓黎,单名三水的淼,黎淼。这算第二次见面吧,希望下次还有机会。”
她边说眼神不由自主地掠向一旁的王继猛,许旷留意到了她的眼神波动。等她款步到王继猛身边走下,两人的眼神对视就更明显了。
看来是“神女有梦,襄王无心”。
黎淼落座后便偎着王继猛,时不时起身给大家斟酒。
严嘉不知道是不是合着月色和美人下酒喝得太快太多,面上有了一些醉态。
许旷怕他失态,收起了他的酒杯。严嘉不依了,嚷道:“只有老婆才能不许我喝酒!”
许旷冷笑一声:“你想得美,严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