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响,路过的血条又下去了一小截,看样子脊椎上再度挨了一脚。
“这是为了你们今天做的事,”阿塔嘶声说,“而下面,才是为了草一丛。”
她一把将一枪爆你重重摁倒了一边的桌子上,手里凭空抓取了一把枪,抵住泰尔人的脑袋。
“一命抵一命,”她说,“你们有五秒钟选择。五,四,三……”
浦亦扬大喊:“是我杀的!”
阿塔冷笑:“是他先开的枪。”
浦亦扬发现自己的脊背正止不住地发抖。
这只是个游戏,没错,他和那个人都并非接入玩家,这也没错,理智告诉他,这根本不值得害怕,甚至不值得路过的冒着前功尽弃的风险争着去死……毕竟那人的话,克隆体是要多少有多少的吧?
然而他看着阿塔把枪塞进泰尔人的嘴里,看着那人凌乱的银发从桌边垂下来,好像眨眼就要鲜血淋漓地委于一地尘污里,他居然忍不住站了起来。
他差点忘了自己身处于屏幕之外。
“呵呵……我打不过你,你要动手就动手。”泰尔人却开口道,“杀了我之后,放了那小子。他是真心为了那个绿脑袋来的,他和我们不一样。”
浦亦扬听得出来,那人正竭力压抑着一腔怒意,以至于咬字都有些发抖,只是他没想到,面对这样的奇耻大辱,那家伙没有歇斯底里破口大骂,居然还能耐着性子为了他和敌人讨价还价。
他看向阿塔。
海盗的黄眼睛里光线变幻,片刻之后,竟真的收了枪。
“为了草一丛,”她说,“我可以听听你们的说法。”
第五十一章
路过的跟一枪爆你,一左一右,被摁到了两张椅子上。
浦亦扬不大舒服地扭动了几下,明明屁股底下是家里的地毯,他却因为屏幕上阿塔那张凶相毕露的脸而感到如坐针毡。
他把之前谢兰三号星上发生的事如实告诉了阿塔。
“事实就是这样,我本来只想抢船,最后杀了那戈芒玩家,是因为看他实在难受才想帮他,”浦亦扬看着海盗头子,希望自己听上去还算真诚可信,“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那天在场的另一个玩家。他也是你们海鲨帮的人吧?”
他没有想错的话,阿塔之所以一开口就认定他是杀了草一丛的凶手,一定是因为另一个鱿鱼脑袋回来以后,已经将当时的事禀告过她。
果然,听完他的话,海盗头子并没有太大疑议。
“所以,你是想说,草一丛受的罪,都是因为那个保护协议,而不是你们干的?”她盯紧了两人,黄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属于捕食者的冷光,仿佛只要路过的一句答错,她就要扑上来撕碎他们。
关键点来了,浦亦扬打起精神道:“这正是我想弄明白的事。”
阿塔冷冷道:“你是想说,我的人偷袭了你,又自作自受吃了大苦头,你帮了他的忙不算,还费了这么大的劲,甚至找到了那老章鱼,就是为了找上门来,搞清楚我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浦亦扬脑门上冒着汗,让路过的点了点头。
阿塔凑近他,露出了嘴里几乎全部的牙齿:“那你知不知道你杀了我的人,按我的规矩,是要抵命的?”
这话里恐吓意味深重,浦亦扬尚未有所反应,一旁的泰尔人又坐不住了。
“你别跟她啰嗦,”一枪爆你扭过头来,“我早跟你说过,这类人根本不讲道理!”
阿塔看都没看他,随手又摁住了泰尔人的后颈,几乎将他的脑袋摁得磕到跟前的桌上。
“你这朋友脾气是臭了点,说的倒也没错,”她冲路过的咧了咧嘴,“我本来就不是想听什么道理。”
她突然松开了对两人的钳制。
浦亦扬茫然看了她一眼,赶紧让路过的去扶一枪爆你,不算太意外地被泰尔人一把甩开。
还好,还算有精神,他乐呵呵地心想。
一枪爆你依旧全神戒备地看着海盗头子:“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是揣着什么目的,”阿塔爽快地说,“明知道有仇,还敢带着这么点人闯上门,如果真是翁那家伙想找我麻烦,他不会找两个傻子。”
一枪爆你气得又想冲上前:“混账,你说谁……”
路过的赶紧拽住了他。
“你的意思是,我们通过考验了?”浦亦扬隐隐窥见了柳暗花明,“你相信草一丛不是我们害的?”
阿塔一歪脑袋:“就凭你们,能黑掉delta的系统,关了他的保护协定不成?”
浦亦扬恍然:“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不是我们干的。”
“那就得视情况而定了。”紫红色的舌头飞快地舔过那一口利齿,蜥蜴愉悦地眯了眯眼睛,“我也不介意替我的倒霉手下找两个垫背的出出气。”
浦亦扬摸了摸自己湿透了的后脖子,对这个难以捉摸的海盗头子愈发敬佩。
这回他们又可以坐下了,还是同样的两张椅子,好在滋味上不再那么像坐刑讯椅。
阿塔也坐回了她的座位上,姿态放松了不少,爪子似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手边一颗夜明珠。
这是舰桥上唯一的照明设备。乳白色的珠子有西瓜那么大,从不同视角看过去,会觉得那表面流淌着不同的颜色,而最为神奇的是,它明明照亮了这么大的舰桥,近距离直视时仍觉得双目柔和,丝毫不觉刺眼。以浦亦扬的眼力,即便看不出这颗珠子的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