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韶一抬眸,便是对上了萧墨的眼睛,那双平日里从来温雅从容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无措。她突然生出了懊恼,懊恼自己不该瞒着萧墨,或许用药那晚的提及,压根就被萧墨当做了玩笑。她没想过孩子是她们俩的,所以在贸然得到如此诊断之时,心头定是惊慌的吧,偏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保持镇定……
萧墨果真是惊慌的,只是因为钟韶之前不在,她独自面对着满室宫人,不敢表露太过。她已经让陈太医再三诊断过了,可是无论怎么诊,都是一个半月的身孕!可是除了钟韶,她哪里与旁人有过首尾?!
在钟韶还没回来时,萧墨只盼着她赶紧回来,让惊慌的自己有个依靠。但真的见到钟韶回来了,萧墨却是更加的惊慌无措,她怕钟韶误会她,她更怕她不要她,于是四目相对,那双美眸之中竟是不自觉的蒙上了一层水汽。红唇微张,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也只喊出了一句:「阿韶……」
钟韶心疼坏了,心中更是自责,她赶紧上前将萧墨搂在了怀里,同时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阿墨,别怕,这是我们的孩子啊,之前你说过的,你愿意为我生子。」
萧墨闻言一愣,那晚玩笑似的话语突然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孩子,她们两个人的孩子,没有其他人,没有男人!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是真的,明明同为女子,阿韶怎么可能让她有孕?!
理智上来说,萧墨是不信的,这比那些怪力乱神之事更加不可思议。可是孩子已经存在,那么从情感上来说,她是很愿意相信的。更何况除了钟韶,她也真没与旁人有过多的接触,别说男人了,便是宫女和内侍,她也不习惯有太多的接触。这孩子真是来得莫名其妙!
萧墨愣了神,还没有彻底消化钟韶那句话中的深刻含义,一旁的永宁帝却是已经问好了陈太医,知道萧墨身体无碍,胎象也还不错,无需忧心,这才真正放下了心。
然后一扭头,见着这小两口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萧墨是得了什么绝症呢。她看得哭笑不得,虽然心头疑云重重,但女婿的态度是没问题的,女儿的那点失态她也就不太放在心上了,反倒开口调笑了两句:「墨儿这是怎么了?都是要做娘的人了,还赖在夫婿怀中,可真是越活越小了……」
萧墨被那句「做娘」刺了一下心,不过听完永宁帝的话后还是觉得有些赧然,倒是钟韶及时开口替她解了围:「陛下莫要拿阿墨玩笑了,小婿听闻,怀孕的人总是多愁善感些。」
永宁帝闻言看看钟韶,心中便更满意了几分,然而她也还记得自己当年的遭遇,便是正了脸色提醒道:「墨儿如今有孕,腹中乃是你的骨血,孕育产子,其中辛苦你不明白,但你需得记住她的辛劳,且不可辜负了她了!」提醒完,又威胁一句:「若你负了墨儿,就别怪朕不念旧情。」
钟韶听了这话,转念间也想起了当年苏瀚做的糊涂事,她自然不可能重蹈覆辙,便是连忙表态道:「请陛下放心,今生今世,我都不会辜负阿墨的。」
这般表态虽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不过有了这句话总是让人放心一些。至少永宁帝听完之后神色又柔和了下来,再叮嘱两句,想到被她晾在宣政殿的群臣,到底没好耽搁太久,便是嘱咐萧墨今日不必上朝,又说晚些时候再来看她,然后匆匆忙忙走了。
永宁帝一走,殿中的气氛顿时更古怪了些,没多少喜气,反倒透着莫名的压抑。
直到此时,钟韶见着了贵太妃那难看的脸色,终于意识到自己需要解释的对象似乎并不只是萧墨一个,亲娘显然也很在乎。而且看她之前丝毫没有往永宁帝身边凑的行为就能知道,她气得估计连永宁帝都迁怒了,只是时间匆匆,永宁帝自己还没来得及察觉罢了。
这一回换钟韶头皮发麻,冷汗直冒了。但当着一殿的人,她显然也不好立刻解释什么。
目光瞥见一旁陈太医还没走,钟韶先走上前道:「陈太医请先留步,在下还有事想请教太医。」
陈太医显然也察觉到了殿中的气氛古怪,甚至是在之前就察觉到了公主的反应有些不对。他本着少惹是非的想法,永宁帝走后便也想告退,但钟韶开口留人了,他自然也不好就此离去。于是放下了原本已经提起的药箱,拱了拱手道:「驸马客气了,您可是还想问殿下的情况?」
钟韶能感觉到背后贵太妃凉飕飕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却还是要硬着头皮请求道:「并非如此,陈太医之前与陛下说得已经很详尽了,我也已经听到了。不过,不过公主是第一次怀孕,我也不知道孕期该注意些什么,可否请太医将需要注意的事都写下来,我稍晚些时候让人去取?」
陈太医闻言微愣,随即便笑着应下了:「驸马有心了,老臣回去便写,晚些时候便遣人送来。」
钟韶连忙道谢,然后提起药箱,亲自送了陈太医出门。再回头,面对着一殿似有所觉的宫人,便又开口吩咐道:「今日殿下有喜,每人赏十两银子。清璃,你先带人下去吧。」
有了赏赐,殿中原本古怪的气氛似乎也荡然一空,宫人们欢欢喜喜的领命退下了,独留下钟韶、萧墨和贵太妃三人在殿中,一时静默。
殿中没有了旁人,终于还是到了该开口解释的时候。
钟韶有些为难,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尤其是不知道该如何向贵太妃解释。但贵太妃却是终于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