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鸿嘉帝和陆应秋坚持,恐怕昭武玄甲这个名字都会从此被抹去。
听着身后骑兵稳重的马蹄声,期思心中思绪万千。
“从长计议。”陆应秋轻声道。
燕国的昌煜城此时还是料峭春寒,晋国的都城江梁,却已是温暖的春日。
沿途渐渐回到江南,自出生起,十几年的时光,一转眼竟有些陌生。
江梁城内外贯穿水道,黛瓦白墙,依旧繁华,如同当年即便北境战火也丝毫影响不了。
同样的皇宫深院,江梁的宫中却比燕国热闹许多,肃帝喜静,宫中一概能不留人就不留人,这里却是宫人如织,鸿嘉帝膝下名义上四位皇子,后宫也并未空着,走到哪里总有隔墙的院内传来年轻宫人的说笑。
期思却一下子有些想念肃帝,那些庄严寂静的宫苑,高大楼台,以及常陪着肃帝所在的大殿和书房,那种安宁寂静远比眼前虚假的热闹要温暖。
陆应秋伴在他身后,宫人一路引导,到了大殿内。
朝中几名重臣和鸿嘉帝皆在,期思扫了一眼,鸿嘉帝依旧是勇武威严,目光极有震慑力。
殿内诸臣行礼:“恭迎殿下回朝。”
“父皇。”期思没有犹豫,流畅地按照规制朝鸿嘉帝行礼,他身形修长,面容如玉,一举一动皆有矜贵风范,说不出的好看。
“长大了,很好。”鸿嘉帝笑着说,让期思上前去。
期思面带微笑,走到鸿嘉帝跟前,鸿嘉帝起身打量他:“走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
“四年了,免不了变化大些。”期思说。
宰辅林玉开口道:“殿下一表人才,气宇不凡,此次平安归来,是我晋国的福气。”
林玉年过而立,文雅谦和,身形清瘦,总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着很好说话,却是晋国朝中说一不二的人。
期思和虞珂的身份,只有鸿嘉帝和陆应秋知道,鸿嘉帝倒也不拘一格,这副亲切慈父的模样做得很足,期思便也十分配合,只是一种荒谬之感一直萦绕心头。
几位大臣迎了期思,便很识时务地退下了,留鸿嘉帝和这位流落在外多年、又赴燕国为质的六皇子单独叙叙父子情。
人一退下,大殿内显得空旷,陆应秋将文书呈与鸿嘉帝,鸿嘉帝示意期思和陆应秋入座。
“你做得很好。”鸿嘉帝瞧着座下形如修竹的期思,说道。
期思一礼:“都是份内之事。”
鸿嘉帝摆摆手:“如今你是六皇子,且说说看,有何打算?”
陆应秋不动声色,心里却着实顿了顿,鸿嘉帝从一开始就是知道期思身世的,但他不知道期思已经得知了这件事,现在的局面就很微妙了。
好在这种情况下,期思其实是占据了主动位置的。
“事关重大,我……草民怎能做主,自然要听陛下的。”期思敛首,十分谦和地答道。
鸿嘉帝倒是很满意,看看陆应秋,说道:“这孩子是很好的。”
陆应秋心中悬而又悬,但一丝一毫也没有流露,答道:“是,从小是卑职看着长大的,踏实平和,这份心性难得。”
鸿嘉帝沉吟片刻,每一刻的时间都令期思感到漫长,鸿嘉帝是武人气质,手段果决,或许一个念头就可以让期思永远失去自由。
“三年前,恂书回来后,出宫立府,去年也封了王,他是老七,如今你排行老六,自然也该有个封位,便立为淮王,着礼部去筹备筹备。”鸿嘉帝说。
虞恂书,便是虞珂归朝时用的名字,期思替他留在燕国,占了他的名字身份,鸿嘉帝便让他以这样的新身份回去。
期思和陆应秋都感到意外,鸿嘉帝竟是要让他一路演下去,顺着皇子的角色一路再当上王爷?
期思滞了片刻,没有立即回答,而后才起身上前行礼:“听凭陛下安排。”
鸿嘉帝让他平身,看看期思,说道:“你毕竟于我晋国有功,又是皇子身份,就当以此对待,往后仍旧做好自己的本分,孤绝不会亏待于你。”
期思心下了然,这是顺水推舟,让他当一辈子闲散王爷,当然,这“一辈子”不可能是真的一辈子,就算鸿嘉帝讲究仁义,那么下一个坐在这皇位上的人,必然不会容忍他。
可眼下来说,这一步倒是不错的,期思谢恩,陆应秋复命后便离了宫,期思与他不便再有过多接触,好在一路上都把该说的说了,便随宫人下去休息,暂居于皇宫之中。
期思在宫中安安分分歇了三日,鸿嘉帝每日都会来,一派父慈子孝。
第三天,期思在自己暂居的殿内待得安分,也待得有些无聊,却来了客人。
“安王驾到——”
安王便是大皇子,今日入宫,鸿嘉帝恰好在忙,一时抽不开身,他便一时兴起来见一见这素未谋面的皇弟。
他不知期思的事情,但鸿嘉帝也并未禁止别人来见期思,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安王比期思大了五六岁,长相也不甚像鸿嘉帝,看着是个文人模样,面容和善,想必是像他母妃多些,衣着也偏爱素色。
期思起身去迎接,安王十分友好:“兄弟之间毋须多礼。”
第110章 手足
期思迎他进殿内坐下,宫人奉了茶点,两人彼此打量,皆是一笑。
安王很有兄长的风范,关切道:“自你几年前归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