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尽在脚下,燕王也不是那矫情的人,感慨过后,拍着柳娘的手道:“宫内事务就托付于你了。”
“王爷放心,我会的。”
“登基大典、立后大殿、册太子大典、册秦王、公主……一应礼仪我让礼部侍郎亲与你禀报。我虽登上帝位,我们夫妻却如以往一样,家里的事情你来管。”燕王笑道。
“王爷对我的深情厚谊,我自然知道,我也盼着能为王爷分忧。别的事情都好说,按着礼仪来就是。只有一事要你拿主意——母妃!”柳娘说的是先帝李淑妃。
“人都已经长眠地下了,就不要惊扰她的安宁了。”燕王平淡道。
“我知王爷心意,可当初起兵的时候,曾以母妃代母后掌凤印,实为继后的说法,若王爷登基不加以封赏,恐难堵悠悠众口。”为妃妾说话,不是柳娘的风格啊?
“那依你的意思呢?”
“母妃于王爷有生恩,母后却于王爷有养恩,母后集嫡母养母于一身。父皇在时,也曾说过,此生不复立后,追封皇后、太后便不适合了。可终究有生恩在,王爷不加以封赏,也不妥。不如升贵妃,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燕王想了想,点头同意了,他从小养在马皇后膝下,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生母另有其人,李淑妃也不知合格的母亲,燕王不管是从大义名分,还是个人感情,都不想追封李淑妃做皇后。
“儿子们的封号,你也帮着挑一挑,下面人呈上来的东西华而不实,还是咱们自己人说话实在。”燕王从桌案上拿出一本折子来递给柳娘。
柳娘随意翻看了一下,笑道:“王爷定就是了,礼部呈上来的都是吉号。不论什么封号,都是王爷这个做父亲的关心,孩子们只有高兴的理。”
“女儿们的封号,你想改吗?”燕王又问。
“不必了,姑娘们的封号也是当初父皇赐的,何必再改,直接升公主就是了。姊妹们也该升长公主了,尤其是宁国妹妹那里。此次王爷成事,宁国妹妹也立了大功。宫中也千头万绪的忙得很,我请宁国妹妹来协助我理事。”宁国公主乃是先帝与马皇后嫡女,她的丈夫梅殷也是先帝临终时候见证遗诏的人。宁国公主能为燕王作证,当初先帝临终前有改立继承人之意,帮了燕王大忙。宁国公主在宗室中素来有威望,柳娘还未嫁进宫中时就与之相识,这些年更是保持亲密来往。如今各自身份改变,自有无限唏嘘。
“一切都听你的,你素来和姊妹们交好,随你就是。”燕王对柳娘处理内务信心十足,一切都让她自己做主。
礼部还有一件大事启奏——修缮宫殿。先帝是出了名的节俭,官场上都让他逼出了“官不修衙”的规矩,现有的宫殿也十分简陋。
燕王把折子给柳娘看,问道:“你觉得该修吗?”
这话就不该问。若是燕王觉得想修,只会问,你觉得该怎么修。
柳娘握紧燕王的手,笑道:“王爷的心,我知。国家刚刚太平,百姓还未恢复元气,暂且就不那么铺张了,一切等日后再说。”
燕王笑道,“就是委屈了你和孩子。”
“孩子们都该出宫见府了,在宫里能住几天。至于我,跟着王爷从未吃苦,王爷都住的,我为何住不得?”柳娘微笑,带过了修缮宫殿一事。
夫妻俩又说了些家事,诸如拜谒先帝、给女婿们封爵之类的。
柳娘临走的时候,燕王仿若不经意道,“让允熥见见你吧。他是个好孩子,你若觉得对不住他,日后就待他好些吧。”
“嗯。”柳娘答应了。
柳娘回到寝宫,做了女官的阿孟领着朱允熥进来,路上见朱允熥板着一张脸,心里也直犯嘀咕。明明好端端的皇位继承人之一,低头服软,有些不痛快也是应该的。阿孟为主子着想,特意没改旧日称呼,软语安慰道:“主子这些日子一直觉得愧对公子,还望公子体谅主子的难处。”
阿孟把朱允熥领了进来,未曾行礼,柳娘就挥退了侍女们。
阿孟退出宫门,远远看着义王跪下去之后,主子好似没马上叫起。阿孟跟在主子们身边,如何能不知道王爷叫主子见义王殿下的原因,不就是为了安抚义王吗?怎么主子不赶紧叫起,是什么新办法吗?
殿中,等宫人退下之后,朱允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三叩首道:“是我对不住娘。”
“你娘早就去了,我不过是婶娘,你既又来自己的主意,我又如何逼得了你。你自去吧。”柳娘根本不像外人想象的那样和朱允熥抱头痛哭。
“娘,您别不要我,我是您养大的,喝您的乳汁,受您的教导,在我心里,您就是亲娘……”
“亲娘,我若是亲娘,你能办出这样的事儿来?”柳娘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整整十七个月,你躲在哪个乌龟壳里?夺嫡之争,有躲来的便宜吗?我给你的卫队是让你轻易曲下膝盖的吗?我有心扶你登上皇位,你这般,让我如何去见姐姐。”
“娘,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我都知道。可您想一想,我是当皇帝的料吗?我不如叔父果决杀伐,甚至连二哥都比不得。我从小在北平长大,最大的愿望就是一辈子过那样逍遥自在的日子。咱们家为了皇位流的血还少吗?皇爷爷那时候,有靖江王,后来有了叔父和二哥,而今难道该轮到我了吗?”朱允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我们若是打起来,您怎么办?阿炽、阿煦他们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