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哲看着他,伸手拉起了杨万千:“嗯,下雪了,走吧。”
杨万千被他握住了手腕:“去哪儿?”
“送你回家。”
“我搬家啦。”
“嗯,”刘哲点点头,忽然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治这个病?”
杨万千慌张地否认:“不不不不知道。”
刘哲说:“从前我没怎么在乎。刚出来这毛病的时候有点儿影响工作,后来慢慢试着能正常跟人握手了,就没在管过。其他的觉得不行就不行了,忙事业呢,倒也没时间谈情说爱的。”
卧槽卧槽。
杨万千开始激动了,他手心全都是汗,仿佛双色球开到最后一个号,一等奖是与不是就在刘哲嘴边儿了。
“在酒店那次……”刘哲似乎还是没能找到更合适的表达,“你亲我,我毛病犯了。时隔好几年犯了这毛病,吐的酸水都出来了,倒也醒了酒。”
刘哲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把杨万千推了进去。
车门开着一条缝,刘哲的手以很缓慢的速度贴上了杨万千的脑袋。
“后来我都不敢碰你。开始时候碰到你一点儿,间接的都会胃里翻天覆地得厉害。我不想讲给你听,怕你听了难受。我不想告诉你,怕耽误你,伤害你。”
杨万千听到这已经忍不住去抓刘哲的手,却被刘哲躲了开。他浑身战栗,下一刻又被刘哲反抓住手腕。
“可你总让人按捺不住心里的火。”刘哲语气忽然软了下来,是加了一点儿责怪式的温柔,“占有欲起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书都白念了。什么萧萧君子,还是做个暴君霸主好。”
“……万千。”
这是刘哲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再等等我。”
杨万千颤抖着闭上眼,一滴泪逃逸而出。
雪下起来了。
车里暖气开的很足,雨刷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在玻璃上,车里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坐着。
杨万千觉得自己不太正常了。
他现在脑子处于那种随时准备大爆炸归零的状态,从那天听到张大善人的话,或者是更早开始,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刘哲似乎喜欢他的,这种他一直强迫自己归为“错觉”的认知,在今天膨胀到不像样。
他慌张而兴奋,幸福而忧伤地自我沉醉在这种时刻。
刘哲的意思是,他现在病没有好,不能给他什么承诺或是表示。那是不是意思就是,病好了就会有什么表示?
杨万千简直想立刻给刘哲的心理医生打钱。
他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笑了。刘哲开着车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笑什么?”
“哎不是……”杨万千那个丧失了大半年的自信又重新生根发芽了,“刘总,你真是霸道啊。”
刘哲不明所以:“……怎么说?”
杨万千仰躺在副驾驶上,歪头看刘哲认真的侧脸:“你说你要是一直好不了,我是不是要一直等下去?”
“你……我没说……”刘哲慌张的想解释什么,但咯嘣了半天吐不出个完整的话。他的眉头皱在一起,似乎是很懊恼,但是无可解释,“那你说我怎么办……”
杨万千想了想,本意是逗逗他,但话到嘴边忽然认真起来:“你都什么时候去看医生?我能陪你吗?”
刘哲把车停在了杨万千新家的门口,扭头去看他。风雪夜里青年的眼睛仿佛映着飘飘扬扬的雪。刘哲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被这个杨老板抓住了小辫子,他那份没有表露的心迹似乎已经无处遁形,只等时机一到,完成那临门一脚。刘哲叹了口气:“你没有那个必要的。”
杨万千挠了挠脑袋:“有点……等不及。我这几天都闲着,你要嫌我麻烦我就只在外面等着,负责车接车送就行了。”
刘哲本来在认真思考这事儿的可行性,听到这话忍不住笑起来:“你要当我司机啊?”
杨万千眨眨眼:“不行吗?”
“哪儿能,”刘哲推着他的额头呼噜一把毛,“爱豆给开车,我高兴地都可以就地登月了。”
杨万千被刘哲冰凉的手掌一摸,就觉得鼻子开始发酸了,他从副驾驶坐起身,半个身子探到刘哲那边,靠近了问:“张总说你吃的那药伴随症状很麻烦,影响反应能力,是吗?”
刘哲倒也不避讳了,还能不动声色逗着杨万千开心:“嗯,还让人发胖呢。”
杨万千不吃这一套,他低下头,认真想了想,说:“让我跟你去吧,帮不上我也想陪着。回来把时间发给我。”
他说完自顾自下了车,给刘哲摆了摆手,向远处走了。雪还在下,立刻就落了他一头。刘哲在车里看着,看到杨万千彻彻底底消失在雪中。
他没想到杨万千一直在等他。
直至此时,他才觉得沛公自以为聪明一世,到头来真的没用极了。
杨万千真的给刘哲当起了司机。
他心理医生第一次看到杨万千的时候,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原来有钱人,真的是可以让爱豆亲亲抱抱举高高的。他恍然大悟。
杨万千倒是很愿意和那位心理医生交谈,有事儿没事儿缠着问刘哲什么时候能好。心理医生没法子只能跟他扯淡:“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这个解铃还需系铃人啊,缘分天注定,修行靠个人……”
没想到杨万千却好像被这一通胡扯给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激动地握住了医生的手:“我懂了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