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这会张星上来了,挥着手里的文件袋说:“哎哎哎涂律师正好你在,我们公司那官司……”
同事们一看人家还有正事,只好意犹未尽地散了。
涂思淼带着张星进了会客室。
一坐下俩人都不说话。
涂思淼知道他来找自己也没什么正事,心想要不就这么坐一会然后把他撵出去算了,问题是张星哪是那么省油的灯,你撵他他就走?
张星也知道自己不省油,盯着小兔子没好气的侧脸欣赏了一会,就把文件袋递过去了:“专门给你带过来的,看看吧。哦对了,你刚把钥匙落在餐馆了,我给你拿上来了。”
涂思淼剜了他一眼,收了钥匙,接过文件袋打开。里边除了两张故弄玄虚的a4纸,还装着几张照片。
……
这一天还是来了,涂思淼笑得凄惨。他爸病得快死了的时候,拿着这几张照片跑到学校来逼自己给他治病;后来这几张照片落到放贷的手里,又以此要挟他还那15万;再后来张星帮他把钱还了,把照片要回来了,信誓旦旦地说“你的照片我就还给你,我一张都没留”……结果呢?结果这不还是留了一手来折腾自己了么。
我这辈子犯的最大的两个错误,涂思淼想,一个是妈妈去世后没有离开那个家,另一个就是信了张星这个狗|日|的。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他手也不抖了,把照片倒出来拿在手里看。
张星憋笑憋得脸都拧一块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兔子,眼看着小兔子的表情从伤心绝望恨不得同归于尽,变成意外震惊万万没想到,再变成恼羞成怒气急败坏。
那几张照片,是涂思淼大四快开学的时候,张星非拉着他去海边玩时拍的,路上涂思淼肚子难受又晕车,到了海边就躺在椅子上不想动;张星就拿话逗他,说难得出来晒太阳,你倒是翻个面晒晒后边,涂思淼跳起来打他,张星就拿出手机来咔咔咔拍照,结果拍出来全是虚的。
张星细想以前那些事也有点扎心,转过头去不敢看涂思淼,沉吟了半天才说:“小兔子你可能不记得了,那两年我一共就拍过你这么几张照片,都在这了。这几年吧,我一直惦记着你,但根本不敢来找你,我知道当年是我混蛋了,你走了我才明白过来,我是真舍不得你。为了你,我这些年谁都没找,你走了没多久我爸就过世了,完了我就把家里的生意拾掇拾掇都撤了,那些弟兄我也都让他们散了,我知道这是我该遭的报应,这几年走到哪都是一个人……但我真熬不住了小兔子,没有你我根本不行……”
涂思淼想了想,觉得会客室的隔音还可以,外边的同事应该都在八卦文静的事,于是站了起来,隔着桌子朝张星脸上打一巴掌。
会客室里本来就空荡,这一巴掌“啪”的一声,还带着回音。
觉得不解气,又给了他一巴掌。
“没有我你就不行是吧,”涂思淼甩着打疼的手,脸上冷得都能挂住霜,“那我也明告诉你,你滚得越远,我心里就越舒坦,你遭再多报应,我也不会原谅你。你这个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信任了,以后请你滚远一点。”
张星也猜到光靠这一席话不太可能让小兔子回心转意,就陪着笑脸问:“那我们以后做普通朋友行不行,好歹让我隔三差五见见你。”
涂思淼把照片装回文件袋,扔在桌上就往外走:“我不会再见你了,金麦这个案子我会交给其他人做,你再来骚扰我……”涂思淼攥着门把手头也不回,“我就跟你打一架然后报警。”
会客室外边,一群人正围着文静叽叽喳喳,没人注意到涂思淼脸色不对,也没人注意到金麦公司的那个张总有点落寞地一个人走了。
昨天珂达的案子赢了,今天又撞上文静被求婚,晚上肯定是要请全办公室的人聚聚。
文静那对象挺大方,也跟着来了,举着酒杯敬大家说:“文静一直受大家照顾了,今后我一定好好照顾文静,让她工作上能更专心配合大家。”
一桌子人跟着起哄,让俩人赶快领证办喜酒生娃。
顾展明来露了个脸,喝了一圈说自己还有个饭局,先走了。
老大走了,饭桌上就更h了,八卦的吹牛的,一圈一圈喝个没完。
涂思淼酒量还行,这两天破事多开心不起来,也就端着杯子把该敬的都敬了,话说到位了就回去坐着了。
一顿火锅吃到9点多钟,好几个人喝高了,涂思淼和一个不喝酒的同事守在路边找代驾叫滴滴把挨个他们送走,最后跟同事道了别,涂思淼围好围巾,一个人沿着马路走了一会。
这么晚了,回哪去呢?拾雨园那个家本来住的好好的,现在也被张星盯上了。搬家?自己住得好好的,凭什么因为一个张星就搬家。张星再来作妖自己有的是法儿收拾他,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不怕了。
他打车回了拾雨园,家里暖烘烘的,到处都是自己的气味。
涂思淼现在工资不少,又不用养家,就挑了个离事务所近的地方租了套一居。房子窄小但他住着安心,多少年来,他都盼着能像现在这样,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自己挣自己的钱,没人来打扰他,也就不会有人再从他这夺走什么。
浴室里脏衣篓里扔着几双袜子,涂思淼打起精神来给洗了。三五岁的时候,妈妈就教他自己洗袜子,说妈妈不能照顾淼淼一辈子,淼淼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现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