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欣喜过后,一个忧虑浮上他的心头,他该如何向顾清辞表白自己的心意?
萧璟珩嘴角笑容骤然消失,他失落地看向床上人,眸中流露出迷茫。自己光顾着高兴了,可却没有想过,一向当他是学生的清辞,会接受他的心意吗?
正此时,贴在他脸颊边的手动了动,萧璟珩吓得立刻松手,任由那手垂落在床榻上,他低头,对上顾清辞缓缓睁开的双眸,一时间忘了自己的烦忧,扑上去眉开眼笑道:“清辞,你终于醒了!”
顾清辞茫然地转动自己的眼珠,眼前的事物逐渐清晰起来,萧璟珩大喜的模样映入眸中。他费力地眨眨眼,喉咙中干渴得仿佛要起火一般,简单吞咽都带来无尽的痛楚。顾清辞静静躺了会儿,哑声道:“水……”
萧璟珩闻言跳起来跑去桌边倒水,小心翼翼地端到床边,扶着顾清辞起身,把水凑到他唇边,看着他慢慢喝下,问:“还要吗?”
顾清辞摇头,勉力抬手推开杯子,往后靠在床上,又问:“我睡了几日?”
“三日。”
顾清辞缄默,他自己完全不知道睡了如此之久,前几日赶路去京城也仿佛像是梦一场,然父亲故去,却时刻提醒着他,并不是梦。
顾清辞垂眸,勉力从床上下来。
“清辞,你要作甚?”萧璟珩扶住他,问。
“陪我去一趟祠堂吧。”顾清辞哑声回答,他借力站直身体,慢慢往前走,两人一起来到祠堂中,顾勉的牌位与平南王的牌位放在一处,香烛青烟缭绕,见此情景,顾清辞眼中又是一涩,走过去在蒲团上跪好。
“爹,望您九泉之下安好,若是您和娘思念我,便来我的梦里看看我。”顾清辞弯腰磕头,须臾继续道:“起兵在即,我们只能赢不能输,爹娘若是在天有灵,请保佑我们。”
大病几日,他也终是难过地接受了家人故去,他从此孑然一身的事实。而在得到父亲病逝的消息之前,他与萧璟珩便商议好了出兵的日子,如今因为他这一病,险些耽误良机。又跪了片刻,顾清辞直起身体,在萧璟珩的搀扶下站起来,走上前去敬了一炷香,这才安心离开。到了外头,他思忖片刻,低声问:“之前整军的事,如何了?”
“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我一声令下,便可出兵。”萧璟珩回答,又猜到他的想法,担忧道:“要么再延期几日吧,你的病尚未痊愈。”
“不必。”顾清辞断然拒绝,“那日便是最好的日子,事不宜迟,拖来拖去,万一走漏风声,于你我都不是好事,要的便是让宣和帝措手不及。珩儿,你去查一查是否有疏漏的地方,这几日除了你我,任何人不得进出军营。”
“好。”萧璟珩依言应声,扶着顾清辞躺下后,出门前去军营,他走至府门口,脚步顿了顿,叹了口气。
罢了,现下不是时候,还是寻个合适的时机,再告知清辞他的心意吧。
到了军营,萧璟珩与左右护军等人再三确定了首战的攻打路线以及战术,并清点了士兵与粮草军需等物资,确保万无一失后,回府告知顾清辞。
三日后,顾清辞的病也彻底痊愈,许是经历了丧亲之痛,他比之前更沉稳了些,但总让萧璟珩觉得,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
七天的时间如流水般恍然而逝,在萧璟珩一声喝令下,大军拔营,朝京城方向袭去!
等到消息传入皇宫中之时,已是七日后,最靠近晋州的几个城镇均已被萧璟珩带领的萧家军占领。
“什么?!”手中杯盏哐当落地,宣和帝嚯地转身,几个箭步走到报信小兵的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道:“不可能!你胆敢谎报军情?”
“皇上息怒!此事千真万确,我们亲眼瞧见,就是那平南王的世子萧璟珩!是他带领着一支军队,从晋州出发,已经杀到平洲了!”小兵被吓得扑通跪下,膝盖撞在地上发出咚一声巨响。
“一个已死之人,如何还会复生?难不成你们瞧见的是鬼魂不成?”宣和帝勃然大怒,一脚重重踢在小兵身上,将他踢出几步之外。
“皇上请看,这是我军将士照着那人画的肖像,吾等着实不敢欺君呐!”小兵挣扎着爬起,从怀中摸出一幅画,颤抖着递上前去。
宣和帝不耐地抓过画像放在眼前,眼睛倏然瞪直。虽然已经过去整整五年,当年孩童的面部轮廓有所变化,变得成熟了些,但还是一眼便能认出来,这就是那平南王世子——萧璟珩!
“这……这不可能!”宣和帝仓皇失措地后退,手中画像徐徐落在地上,他膝弯撞在桌角,整个人歪倒,险些摔在地上。身侧突然伸出来一双手将他稳稳扶住,宣和帝转头,眸中光芒乍现,仿若看到救星一般,紧抓住来人的衣袖,结结巴巴道:“快!爱卿快想想办法!”
“皇上何必如此着急,稍安勿躁。”来者正是他的心腹赵斌年,他面容上有一道显目的刀疤,整张脸像是被劈开过一般可怖。他扶稳宣和帝,对跪在地上的小兵道:“你们确定没有看错?”
“吾等以性命担保,绝不敢欺君!”
“行了,你等迅速整军前往抵抗,记住,绝对不能让他过了绵州。”
“是!”小兵得令退下,赵斌年扶着宣和帝到榻上坐好,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又道:“皇上不必紧张,当年平南王一家都已死绝,就算那萧璟珩有幸逃过一死,也兴不起太大的风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