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陵一战,大姜亡国不留一丝国土,尽被瓜分,西昭虽也灭国,到底保有了这王城,皇室未决,便仍有余地。”
百里捻抬起眸子,面朝东方,这个方向直行,便能到达邺陵,邺陵他好久没回去了。六年之前的大战,烧便王城的大火,如今应该只留满目残败。
越洆的眸子也染上了暗色,他顺着百里捻的视线看向东边,他的父王便是东去邺陵,一去未归,如今还被南明王囚禁于南明,越洆怎会不忿闷。
“王室未决又有何用!父王仍在南明,邺陵一战之后,我便一面都不曾见过父王了。”越洆紧紧攥住了拳头。
百里捻眸子微深,他转头看向越洆,“草民曾去南明游览,受过南明王公孙执的邀约,去过南明王宫。说来特别的是,我曾见过一个宫苑,名为横院。”
“横院?”
越洆有几分不解,这南明王宫瑰丽辉煌,宫苑无数,他不明白百里捻为何单单说了这么一名不见经传的横院。
“不知这横院有何曼妙,让百里先生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百里捻面容多了几分苍白,他抿着薄唇,喃喃念了一句。
“横院本是南明王公孙执饲养战马的宫苑,邺陵之战后,北晏南明两国南北对峙六年之久,虽也常动干戈,但到底实力相当,也没人招惹战事。南明王生性多疑,不喜朝臣功高于主,几年间拔掉了不少将军将领,更是重用文臣,宠臣张佑便是他从士子之中挑选出来。”
“那原本饲养战马的横院闲置了下来,成了饲养牛羊鸡鸭之地,牛羊鸡鸭供给后宫食用,倒也没闲着,只是南明贪食之人越来越多,征战训马之人却没了几个。”
越洆听着百里捻这番话,他低眸思虑了半会儿,百里捻虽然说得是普通的宫苑,可从这横院之中也看出南明王的态度,横院原本是饲养战马之地,现在倒成了给后官饲养牛羊鸡鸭的地方,看得出南明王确实不重武力,重用文臣。
“百里先生说得没错,这横院确实很特别。”
百里捻微抿薄唇,淡笑一丝,“南明国已然不是六年之前的南明,为南明征战多年并一手打下邺陵的曹将军,如今被莫须有的罪名贬为平民,郁郁而终。南明朝中尽是文臣,鲜有武将。”
“如今这天下并不安定,没有武将又该如何立于天下一方呢?若是有小国勤操兵将,趁其不备打如南明,尤其南明之西进攻南明,南明又能否抵抗得住呢?南明在北边与北晏接壤之处筑有城墙,可是在西边与西昭的接壤之处,并没有防御的城墙。”
百里捻看向越洆,眼眸深邃,眼神也颇有深意。
而他这话也显示是说与西昭少主越洆听的,越洆若是听不出百里捻的意思,那他还真不该为这西昭少主了,百里捻这是让他整顿军马勤练士兵,以备征战南明呐。
越洆微皱了一下眉头,他看着面前这位白衣冉冉,气质脱尘的男子,他极为俊美冰冷的容颜之下,到底藏了什么心思,越洆瞧不懂。
“百里先生此行来西昭所谓何事,本王子是越来越不懂了。”越洆笑了一声,看似随口一句,眸底却并有随意之意。
百里捻垂了一下眸子,手捻着落入手中的花瓣,很是随意,面色也丝毫未有改变,只是眸色深了几分。
“少主可知这横院还有另一个作用。”
越洆往不解,“愿闻其详。”
“横院住着一位少主极为熟悉之人,此人终日与牛羊鸡鸭住在一处,虽存活于世却极为苦痛,我也曾见过这位老者,他知我要来这西境,便托我带给少主带一句话,他说他想家了。”
百里捻看着越洆,眼神意味深长。
“他说他想家了……”
越洆念着这句话,突然抬起眸子,“难道先生说得是父王?!”
能让人给越洆带这句话的人不是西昭王还能有谁,也就是说和牛羊鸡鸭同处,极为苦痛的人是自己的父王,是尊贵的西昭王!
“你说父王他现在人在横院之中,与牛羊鸡鸭同住?!”
越洆非诚激动,他上前一步抓住了百里捻的手腕,少主的稳重消散,全然一副少年模样。
百里捻轻轻推掉越洆的手,倒是一脸淡然,“是西昭王。”
西昭王竟然被关进了横院之中!与牛羊鸡鸭共处!越洆一想到那场景,怒气便溢出眼角,控制不住地猛拍旁边的枣树,都有未熟的青枣掉下几颗。
“本王子身体不适,要回寝宫休息一会儿,百里先生便先住在王宫中吧,我明日再与你下棋。”
越洆的脸色很是难看,可见其对西昭王的事情非常介意。越洆十二岁起便独自撑起这西昭国,多次前去南明国打探西昭王的消息,却次次被公孙执找了由头打发掉,现在得知西昭王的真实情况,情绪极其波动,隐藏都隐藏不住。
百里捻看着越洆急匆匆往寝宫走,他微微行礼,面色沉宁。
“西昭少主真是关心西昭王。”站在一旁的莫湮感叹一声。
百里捻却面不改色,他扔掉了手中的花瓣,“西昭王不只是越洆的父王,更是西昭国的王,西昭国最为尊贵之人,一国的王在另一国家受辱,你觉得越洆会不激动吗。”
“主上说得对,不过属下倒是觉得这位西昭少主也着实关心父王,父子之情颇深。”莫湮感叹道。
百里捻抬了一下眸子,瞧着越洆离开的方向,没否认莫湮的话。
“父子之情,再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