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人也知道被百里捻捉到便是一个死,他也不想被百里捻逼供,便吃了准备好的毒药自杀,可是有千万种自杀的方法,他万万不该用毒这一种,百里捻最擅长的可是制毒,而擅长制毒之人必然也擅于解毒。
百里捻晨起自然不是为去吃什么蜜饯,而是去拿了药丸。莫湮一早回来便通知了百里捻此事,百里捻只披了一件外衣,便去瞧了那人的毒,从锦盒中拿了药丸给莫湮,让莫湮去给那人服下。南林神机子的解毒之药,千金难求,给了他一个刺客,虽说是便宜了他,可是也吊住了他的命。
身中两毒,还被赛戬打个半死的人,终究还是没能死掉。
人被关在高鸣台金殊阁后面地窖里,塞姝还住在金殊阁的时候,她好酒,百里捻曾送灼殷酒与她,便知晓了金殊阁之后有一地窖,乃是塞姝藏酒之地,塞姝如今回了苍玉山内,金殊阁也无人住,百里捻便让莫湮把人放进了这里。赛戬从来不干涉百里捻的行踪,高鸣台更是任他走动,将这人放在外面不如放在高鸣台安全。
地窖有些湿冷,一路的水珠粘在黑漆的地面,百里捻着一身白,愣是没有沾上一丝污垢,他轻步往里走,面色依旧浅薄淡漠,看到蹲在墙角的那人,面色也未曾变过一分。
可是那人却站了起来,他情绪激动昂然,朝着百里捻便扑了过来,身上乌黑脏乱,险些要把百里捻也沾脏,可在他的手快要抓到百里捻之时,却突然被拉住,即便离着百里捻不过两尺远,可依旧碰不到他。他腰上栓了链条,将他拽在半路上。
百里捻神色毫无异样,他瞧着这张几分熟悉的脸,这人正是竹墨茶楼的说书人青翁,可百里捻张开嘴,却称呼了他另外的称谓。
百里捻语气无丝毫情绪:“青将军既然来了此处,便安然两分吧。”
被一声“青将军”喊愣在原地,青翁抬起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如脱尘般隽美的面容,眼底有诧异闪过,但即刻便掩饰起来,仿佛听不懂的意思。
“你在说什么?老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百里捻却抬起眸子,眸底仿佛平静无波的潭底,“青将军自然知道我说得是何事,你既然来刺杀我,便也会想到落入我手中,此时再百般不认,没什么意思。”
“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用说这些没用的话!”
青翁并不想要和百里捻交谈,他知道落在百里捻手中便不会后好下场,他一心求死,可是他这求死之心百里捻也心知肚明,他又怎么会让他死呢。
百里捻瞧着他,“我既然能解毒救你回来,你便应该知道我不会让你死,我只有两个问题问你。”
“不知道!”青翁想也不想便开口,且不说他恨百里捻入骨,只想他问的问题一定与西昭不利,青翁怎么会不回答呢。
百里捻对他这态度倒也不意外,青将军戎马一生,即便当年一战落败于姜环,可是一世英名侠骨,自然不会臣服百里捻,就算百里捻把他凌迟,他也不会哼一声。
可是,是人就会有弱点。
百里捻往后退了两步,朝屋角顶端那狭小的窗子上,瞧了一眼,他声音浅淡,“当年北晏南明南北对峙,西昭还是南明的属国之时,我曾去过南明。那时老西昭王在南明为质,住在南明王宫横院之中,你知道横院是个什么地方么?”
百里捻看向青翁,问得随意,声音更是波澜不惊,可是“老西昭王”四个字出来之时,青翁的面色便一紧,似乎被碰到了逆鳞,连破烂衣袖下的手都握成了拳头状。他瞪着百里捻,“你想说什么!?”
百里捻继续缓慢道:“横院原是南明王公孙执饲养战马之地,三国灭大姜之后,横院便成了饲养家禽牛羊给王宫提供肉食之处,老西昭王一世霸王,缺在那牛羊圈中渡过残生,与鸡鸭抢夺吃食,与牛羊宿在一起,还要如同犬狗一般被链条拴着,就套在脖子上,走起路来叮当响。”
百里捻说着四周瞧了两眼,“那地方比这地窖还要差上一些。”
“闭嘴!”青翁的拳头越攥越紧,他死死盯着百里捻,不想再听他说一个字,老西昭王之时,他一个字也不想要听!
可是百里捻却旁若无人,继续道:“我去横院瞧老西昭王之时,见故人过得疾苦,便有意帮故人一把,帮他了却残生。我将毒药拿出来时,他便认出了我来,知我是大姜旧主,可是你知他如何吗?”
百里捻看向青翁,而青翁却捂紧耳朵,一句话也不想听他说起,他眼睛之中也胀满了血丝,情绪在崩溃之际。
瞧他这幅模样,百里捻眼底无波,他轻轻道:“老西昭王他一下便跪在了我面前,抓着我的裤脚哭泣苦求,拴着狗链的他早就没有当年的霸王之气,他哭喊着称当年灭大姜是听信了小人之言,他求我杀了他,求我帮他一把,送他脱离苦海。”
“老西昭王是何等人物,三国灭大姜前,西昭可是三国之中最为强盛之国,老西昭王英明霸气一生,最后却在跪在他曾经最为唾弃之人的脚下,求他赐死。我自然会成全他,毒药掉在地上,他扑在地上,连着牛羊圈里的浊屋也一并捧起,吞了下去,像牲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