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昭那边又传了什么消息?”
赛戬听到了百里捻问隋义的话,本想出去来着,可是见隋义跟着百里捻进了寝宫,便顿下了脚步。两人之间气氛有些紧张,也没发现赛戬,站在屋子中央说着话。
隋义道:“西昭那边倒还好,有羌晥的十万军马驻扎在西昭残城,暂时起不了什么乱子。而西昭只是朝堂官员灭了大半,下面的郡县官员都还完好,日常政务还能运转过来。可是原是南明地界的白霁江以南,可就不是什么好状况了。”
“起暴|乱了?”百里捻微蹙着眉头,看向隋义。
隋义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一声,说起南明他总是有些愧疚,开口道:“南明是末将随宇文泱打下来的地方,后来战败西昭又划进了西昭地界。南明跟西昭不同,西昭虽然刚刚破灭,可是下面郡县都还好着。除了西昭王城是算没用了,其他城池也都是按部就班,百姓日子过得也不错。”
“可是南明就不是了。”隋义顿了顿,“宇文泱进南明后重则屠城、轻则放火,又在南明王宫待了几个月,将周边城池郡县村落抢了个遍。莫说过是南明的郡县城主,恐怕连半个墨水气儿的文人都跑没了。剩在南明的,不是土霸王,就是自诩乱世英雄,几竿起义的。再不镇压下来,南境这片富饶之地,就成罗刹地狱,纷起战火了。”
正如隋义所言,即便羌晥大姜不动兵,小国忌惮这两国不添乱,南明这块地儿自己也能闹翻天。这几日已经有不少揭竿起义的土霸王,他们不敢招惹羌晥大姜,只为了争地盘跟其他土霸王对打。不是正规军马的土霸王,打起来可就生死想拼,残忍肉搏。又为了争抢战乱下不剩多少的粮食,场面哪是凄惨二字可说。
老百姓都跑去了西昭羌晥地界,也有不少渡江北上的,南明再不休整,真要成罗刹地狱了。
百里捻有些头疼,虽面上还维持着不温不火的模样,可内心是焦急在的。他眼睛低垂,睫毛微微颤动两分。躲在一边的赛戬知道,那是百里捻心烦或头疼时,才会有的神情。
那边的百里捻道:“渡江北上的南明人,让他们进大姜。另外你整顿军马,时刻准备渡江。”
“现在不直接渡江进南明么?还让南明这么乱下去?”隋义很着急。说到底南明变成今天这幅模样,他总觉得跟自己脱不了干系,当初进军南明之时,宇文泱的残暴他都看在眼里,却没能阻止他。
隋义到底是猎户之子,从军后成为将军也没忘记往日里的亲人,更没忘记之前的苦日子。都是穷苦百姓,南明乱一天,便有无数无辜人陷在沼泽里。
“不要着急。”百里捻难得劝慰隋义一句,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以往的百里捻,不会存在的模样。
“现在还不是时候,且不说我们多年征战,国库空虚军马倦怠,只说南明如今的乱局,我们渡江出兵又能平定得了么?大姜有多少军马,与羌晥如今的关系如何,你不是不知道吧。”
简而言之,大姜贸然出兵,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那怎么办啊?”隋义又是着急又是莽撞,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握住百里捻的手腕,期望这位满腹谋计的神机子,能给个计策。
而百里捻沉默了好半晌,还没能开口,身后便传来了声音。赛戬走了出来,眼睛在隋义抓着百里捻的手腕上看了两眼,揶揄道:“你们大姜国的君王和臣子这么亲近么?”
隋义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连忙收回手,对百里捻报以满脸歉意,“王上,微臣……微臣不是有意的。”
“无碍。”百里捻倒是一脸的平静,他知道隋义在南明之事上的心结。
只是赛戬瞥了百里捻一眼,神色并不好。百里捻回头对上他微愠的眼神,开口问:“你怎么在这里?”
赛戬只顾着出来打断两人,忘记了他才是那个不速之客,下意识一慌。他总爱在百里捻面前慌,怕惹了百里捻不开心,可是转念一想,又理直气壮起来。“怎么?之前来北境,本王便住在这舒月阁,现在不能来逛逛了?你在陶阳城的时候,本王的寝宫可由着你逛,本王的床还让你睡呢。”
“……”百里捻知道他是没道理便瞎说糊涂话,不打算搭理他,而隋义瞧着两人之间的对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南明之事想必王上还要深思熟虑,微臣便不打搅王上了,先行告退。”
百里捻点点头,“你也不用着急,此此事我会有安排的,盯紧南明那边的情况,别让这闹腾的事,愈演愈烈。”
“微臣明白。”
目送走隋义,百里捻这才转过头看向赛戬,等着他开口解释为何在此处。
赛戬刚才的火气消了大半,此时对上百里捻的眸子,下意识就想要说点软和的话,可是转念就把自己给骂了一通。他心道:老子是得多下贱,才会想着跟这个骗了自己的人说软和话。
如此一想,赛戬的脸便又冷了下来,他盯着百里捻,有股子“你本事就跟本王硬着来”的架势。百里捻眸底荡过阵阵涟漪,轻吐了口气,果然先开了口。
“王上来舒月阁,是什么要紧事么?”
赛戬很想回一句“没有要紧事就不能来了么”,可他知道不能再和百里捻说这般酸味暧昧的话。这种知道,也让他平添了几分烦躁,一声不吭地坐了下来。
百里捻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