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不想让她费神:“没事,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嘉珍,以后不要和表姐单独待在一起,表姐要你去做什么,尽量不要去,实在不行,也要有丫鬟陪着,听到了吗?”她表情很是郑重,唐嘉珍虽然懵懂,也听话地点点头。
陈氏又看看唐若瑾:“若瑾一定觉得我是小题大做,可是,嘉珍自出生后,遇到过几次危险,每次都有这位表小姐的影子。”
唐若瑾的眉头一挑,这么说柳映雪已经不是第一次下黑手了?
陈氏苦笑:“我实在不知嘉珍哪里惹到她了,让她三番五次地想害嘉珍。偏偏她还滑溜得很,没有一次留下证据,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她被人指证出来,结果她马上闹出个自尽来,你父亲——”
唐若瑾思索片刻:“以往我不知道,这一次,却是一箭双雕之计,若是嘉珍出了事,当初带她去水边玩的我也脱不了干系,可能又会送到庄子去。这样的话,唐府里就只有她一位小姐了,虽然是表小姐,不过,我看祖母和父亲很是宠爱她的,跟正经唐府小姐也没区别了。”
陈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四岁来到唐府,没多久你就去了庄子上,在嘉珍出生前,府里一直只有她这么一位小姐,你父亲怜惜她幼年丧母,对她很好,府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都是她看上就拿的,嘉珍出生,确实吸引了你父亲很多的注意力,也送了很多漂亮的玩具。原来,她是想独享大人的宠爱和府里的资源。”
唐若瑾的嘴角微微上翘,弯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唐思文怜惜她幼年丧母?小若瑾不是同样幼年丧母吗,却在庄子上自生自灭,怎么不见他怜惜一次?
一阵很轻的脚步声,郑妈妈进来了。看来唐若瑾一眼,欲言又止。
陈氏道:“直说吧。那表小姐是怎么回事?”
郑妈妈见陈氏言辞并不避讳唐若瑾,也就不再犹豫:“说是悬梁自尽,她的丫鬟察觉不对劲,冲进去救了下来。可是老奴看了,那脖子上只有很浅的一道痕迹,根本就是——”她看看唐若瑾,还是没有把“做戏”两个字说出来。
唐若瑾起身,“表姐那里出了事,于情于理我都要去看看。嘉珍,回头姐姐再来看你。”嘉珍懂事地点点头,唐若瑾告辞,去了柳映雪的芙蓉苑。
经过一上午的混乱,此时已经接近午时了。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候在门外的青萍,撑开了一柄油纸伞,遮在唐若瑾头上。唐若瑾赞许地看看她,真是个贴心的丫鬟,自己最不喜欢这种毒日头,这伞来得很及时。
芙蓉苑紧挨着老太太的寿安堂,比唐若瑾的海棠苑略大些,院子里种了一片木芙蓉,此时还未到花期,绿叶成荫,很是繁茂。
“我的心肝,你这是何苦,有什么事大家说开就好了,何必寻短见呢?你这是要我的命呢。”老太太的声音带着焦急。
“呜呜,是我带嘉珍去水边的,可是我后来肚子疼,想着就离开一小会儿应该没有事,没想到嘉珍就落水了。外祖母,舅舅,都怪我没看好嘉珍。”柳映雪哭得梨花带雨。
“好了,嘉珍没事,你也不要自责了,这只是个意外,不怪你。”唐思文温柔地安慰她。
“呜呜,我没脸见嘉珍和舅母了。”
唐若瑾进了屋,向老太太和唐思文行礼,两人心不在焉地挥挥手。唐若瑾笑道:“表姐这么好看,怎么会没脸见人呢,再说,刚才在湖边,嘉珍生死不明,我看表姐很是镇定自若呢,若不是嘉珍醒来,我还真想不到表姐和这件事有关呢。偏偏嘉珍刚刚醒来,表姐这边就自尽了,唉,父亲都急坏了。”
柳映雪的哭声一顿,唐思文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老太太怒道:“还不是都怪你,当初做什么带嘉珍去水边玩?要是你没有回来,嘉珍什么事都不会有!”
唐若瑾一副羞愧的样子:“这事确实是我不对,嘉珍答应了我,不会一个人去水边的,我只是没想到,就算有人陪着,也这么不靠谱,委实是我的疏忽。”
柳映雪哭声又起:“是我的错,呜呜,外祖母,舅舅,你们让我死吧,我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老太太生气伸出一根手指,几乎要戳到唐若瑾的脸上去:“你!你怎么不死在庄子上?!”
唐若瑾的心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用力攥住了,一股极酸涩极痛楚的感觉从心底泛出,涌向她的身体各处,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眼泪差点涌了出来,她仰起头,把眼泪逼回去。这不是她的感觉,应该是小若瑾的这具身体内残存的本能反应,小若瑾,确实像老太太期盼的那样,已经死在庄子上了啊。
唐思文看着唐若瑾倔强地仰着头,不让眼泪流下来,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滋味,他是不是太狠心了?当初婉儿难产而死,这个女儿却活了下来,眉眼长开后,越来越像婉儿,他每看一次就痛苦一次,索性再也不去看她,只由着那些妈妈和丫鬟照看她。老太太似是深知他意,他也从来没有在老太太这里见过她。及至她被送到庄子上,他甚至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柳映雪嘴角弯起,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笑容,活该她这么难受,要不是她会那么古怪的救人法子,如今这府里应该只有自己一位小姐了。她是外祖母的心肝,也是舅舅的宝贝,没有人能跟她抢!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