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扬笑间又将目光落在了一侧的面生后生上,见其年纪瞧着约莫十七八岁,只见面如冠玉,目如朗星,身上虽穿了一身朴实素衣,但却丝毫不觉失礼于人,安安静静的候在那里,眉目疏郎,风姿雅量,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老夫人不由多瞧了几眼,问着刘夫人:“这位是?”
刘夫人只笑着:“这是我的姨侄,胞姐家的儿子,因聪明仁厚,又读书上进,便时常领在身侧,让他们两兄弟一块读书,也好让我那个不成器的儿跟着多学些多长进一二···”
刘夫人说到这薛钰时,语气中不自觉些许骄傲,喜爱之情无须言表,说着,只扭头对着薛钰笑着:“钰儿,快给老夫人见礼···”
薛钰红着脸,恭恭敬敬的给老夫人作揖,行了个读书人的礼。
老夫人历来最喜读书之人,闻言一时忍不住逮着多问了几句,问读了哪些书呢,得知乃是瞿老座下得意门生,老夫人听了面上只有些诧异,忙扭头问着下首的袁氏:“可是那位瞿老?”
袁氏闻言,随即只微微一笑,扬唇对着老夫人道着:“可不就是咱们老爷当年的老师,母亲,放眼整个元陵城怕也就只有这么一位瞿老罢?”
说着,只转头复又细细打量那薛钰几眼,意有所指的的道着:“前些日子还听起老爷提及过瞿老门下的这位得意门生,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真是后生可畏···”
薛钰闻言脸更红了。
而一旁的闫氏闻言,心中却是不由一顿,忍不住道了句:“是啊,这往后可都看他们年轻人的呢!”说着又笑看着那薛钰道着:“我瞧着你与我儿年纪相仿,下月秋闱我儿将要参加乡试,只不知——”
闫氏的话语微微停顿,意思不言而喻,意在问他有没有资格?
薛钰未曾听到闫氏话语中的针锋相对,虽不知这位长辈是哪位,但仍是恭恭敬敬的回着:“竟如此凑巧,下月秋闱小生亦有幸参加,说不定还会遇到令公子···”
刘夫人却隐隐感受到那闫氏的敌意,只笑着道:“瞿老对这孩子寄已厚望,下月便要考试了,今日便特意带出来透透气,明日便要闭门苦读了,只盼着这一回能够顺顺利利的···”说着,只对闫氏笑着道:“也祝令郎一切顺利——”
闫氏勾唇,二人相视一笑,随即又同时收回。
而老夫人闻言,再一次看向那薛钰时,眼光已然柔和了许多。
随后,目光在袁氏及身后的秦玉楼面上不露痕迹的掠过,眼中若有所思,再一次回到薛钰身上时,只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眼中的笑意越发深了。
却说薛钰此时心脏俨然要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
他的手脚都不知该放到何处,整个人到现如今都仍是飘着的,薛钰虽家境一般,但也并非未曾见过世面之人,还从未有哪一回像现在这般,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面上虽装的淡定,实则紧张得直冒汗了。
这是他第一次来秦府,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够踏进这座府邸。
薛钰虽时常与刘秉坤待在一块,去过不少世家府邸,只这秦家却与旁家不同,他们家满是一水的女儿,并未有能够结交的适龄男子,是以,甭说薛钰,便是连刘秉坤,自长大知事起便极少来过秦家了。
薛钰从未想过有一日能够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并且,秦家的老夫人,太太,包括···秦姑娘都尚且在此,她们似乎正在夸赞着他,似乎对他印象不错···
薛钰耳中只呼呼的响着,垂在两侧的手掌紧紧地握着,手心不断冒着汗,心中不断对自己道着:莫要紧张,莫要紧张···
不多时,外男们见完礼便先行退下了,薛钰随着刘秉坤及王家少爷一道退下,他只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敢乱瞟,唯有待转身之际,微微抬了下眼,只见下首打头的那副贵妇人身后立着一道迤逦的身影。
虽未敢抬眼仔细打量,但就是那般匆匆忙忙的模糊一眼,薛钰便觉得自个的心脏将要止住了。
却说待他们远去后,秦玉莲与秦玉瑶同时回过头来,二人目光恰好撞到了一块二,秦玉莲神色微愣,似被撞破了什么似的,面色微微不自在。
秦玉瑶只细细看了她两眼,随即微微咬着唇。
二人同时收回了目光,各有各的心思。
而闫氏见人已经走远了,见边那袁氏还在张望着,眉眼间分明是满意之色,闫氏见了心中不由咯噔一声,忽而有些悔不当初。
自她们家得了袁氏的信件起,得知袁氏有意将楼儿配给他们家珩儿,老太太及袁老爷都十分高兴,匆匆催促着她领着珩哥儿一道前往元陵商议亲事。
只闫氏见母亲与老爷如此这般热衷,她倒是长了个心眼,这还未进门便这般了,如实他日真的进门了,有老太太护着,老爷偏袒着,又有儿子拥戴着,往后哪里还有她这位婆婆的立足之地。
且还是他们秦家与颜家的婚事告吹了后,这才想起他们娘家人来。
这般想着,闫氏心中有些愤愤不平,便忍不住摆起了些婆婆的架子。
却不想,这架子一摆,便轻易卸不下了呢。
更不想,她这位小姑更是个厉害的,竟釜底抽薪的来了这么一招,闫氏顿时又悔又恼,只咬牙气得心肝脾胃肾都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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