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影十三咬了咬有些干燥的嘴唇,拿着小扇避瘟神似的进了密室。
“哎,你慢点,不怕有机关啊。”影九九追着跑进密室,室中雪兰香的香气扑鼻,同时弥漫着一股血腥骚臭的猛兽气味,混合的味道更加恶心。
密室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沉重的呼吸声,幽暗尽头尽是莹绿光点。
“我的天,什么怪物。”影九九捂着鼻子四下扇了扇,“臭得要命。”
“狼目。”影十三慢下脚步,取下挂在百刃带上的火折子,吹着了,举着那簇微弱火星照亮,借着微弱光亮,看清这密室全貌。
堆满了整面墙的兽笼,大约有几百个,有的是空的,有的里面躺着一只死狼,吐着泛着白沫的口涎,有的还在苟延残喘,仅剩的活着的几头呲着獠牙,瞪着泛青光的狼眼恶狠狠地盯着这两个不速之客,影十三略微靠近一点,那几头狼像疯了一般在兽笼中扑腾,用流着涎水的巨口啃咬铁笼,大约是饿急了,忍不住撕咬猎物的冲动。
“在密室里养什么狼啊。”影九九被血腥骚臭熏得犯恶心,影十三平静如常,认真打量每一座兽笼,一边道,“大承有三大军营,驻守四方边关的天威营,把持皇城禁卫的神鸢营,最后就是马左元参与军务的啸狼营,是只听从皇帝调遣的精锐,配以驯服的野狼为副兵,号称三营之首。”
“马左元大概在给这些狼喂雪兰香,所以称那香作‘狼食’,他拿了我的雪兰蜜配方,换了几味致命的毒,改成了几味药,配成了狼食。”影十三微微皱眉,拿小扇挠了挠发间,“研磨得太细,一时嗅不出,我回去仔细查查再说。”
两人在密室里仔细绕了几圈,确定没有其他暗门才退了出去,把马左元的尸体拖进密室里,关紧暗门,擦净了地上残留的血迹,悄悄出了内室,顺着房梁爬出了摘星堂。
天已几近黎明,此时又纷纷扬扬落了薄雪,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公主府,消失在街巷尽头。
公主府朗月阁上,影四静静站着,目光冷漠,望着那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手里攥着一个白玉药瓶,手中长鞭滴血,脚下踩着一个人。
白羽眯眼趴在屋顶的琉璃瓦上,被影四踩得站不起来,索性不挣扎了,把手揣进袖口,趴得好好的。
“这位爷,解药您也拿了,什么时候能不踩着我了。”白羽问话的时候也慢腾腾,换个急性子说话能被他憋疯了。
“我手里还接着几份齐王殿下扔的赤签呢……王爷大概不会想我这么快就死了。”白羽心安理得地趴着,眯眼笑道,“你的同行在公主府里待了这么久,不知道在做什么呢……不过公主府的点心确实好吃。”
影四松了脚,漠然道,“滚吧。”
白羽悠哉坐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的雪,抱腿坐成一团,“被你追了太远,我忘了怎么回去了,等人来接我。”
影四不再与他纠缠,跳下朗月阁,消失在公主府连绵府邸之中。
白羽果真眯眼悠然坐着,掏出个小茶杯,舀了一杯积雪,吹了吹,雪化成沸腾滚烫的水,滋溜喝了一口。
过了一会儿,花犯跳上朗月阁屋顶,拎着白羽后颈把人提溜起来质问,“老子打个盹你怎的跑这么远,带你出来一趟丢三次了都。”
“只是带那小影卫过来转转。”白羽捧着茶杯滋溜又喝一口,“他能看见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你能知道个屁,脑子里全是水。”花犯扔下白羽掸了掸身上的雪,哀叹道,“无功而返,七公子恐怕要气死。我尽力了,这一道儿没把你给弄丢老子真是积了大德。”
“哎呀和你个孬娃讲不清楚的。”白羽不再解释,眯眼摇摇头,“花花,你说,九公子有希望成庄主嘛。”
“年存曦手段毒辣,咱们七公子也顶多自保而已,九公子至今不归,恐怕是直接放弃了吧。”
“你说,万一我们得罪了九公子,哪天他得了势,会搞死我们的呀。”白羽眯眼担忧道,“干脆先瞧瞧哪个公子胸襟宽广再说。”
“胸襟宽广就能饶你这根儿墙头草?”花犯嗤笑。
“胸襟宽广,发的工钱多呀。”白羽滋溜了一口热水,“我要找个好老板养我,最好什么都不干,躺着就给我发钱的。怎么,你还真想给七公子卖一辈子命呀?”
“……”花犯挑挑眉。
“七公子……我觉得不行。”白羽眯眼微微笑道。“啊对了,我听说沈家小少爷被下了黑签,最近逃命逃得紧,公子要不要邀他入庄呀。”
花犯:“你倒是耳聪目明。”
“这些雪……”白羽捧起一捧积雪,微笑道,“都是我的耳目。”
“回去吧。”
清晨,洵州雪停,日头一晒,薄雪化水淌得满地泥浆。
洵州有个白石街,因为当初新帝登基抄斩了几个官员全家,白石街空了几座鬼宅,都说不干净,住家搬的搬走的走,这街便空了,荒废已久,杂草都生了三尺高。
一座废墟干堆杂的空宅庭院里,枯井里蜿蜒爬出一条蛇。蛇身通体灿金,吐着血红信子,一人紧随其后,爬出了枯井。
沈袭坐在枯井沿上歇了口气,狠狠踩了一脚身边的废石,低声骂道:“追得真他妈紧,哪个死玩意下黑签子阴我,让我逮着弄死他。”
一阵阴风拂过,沈袭猛然朝旁边一滚,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