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早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把这个父亲当做自己的父亲,但当再次被他惦记着想要利用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憋闷难受。
当初在大燕,别的质子都很难收到母国的东西,总是会被暗中扣下,不让他们与自己的母国来往。
唯独她隔段时间就能准时收到父亲母亲带给她的东西,燕帝只会让人检查一番,确定没问题后就全部都交给她。
因此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母国惦记着的,是被父亲母亲惦记着的。
可是现在想想,原来惦记她的只有母亲,父亲之所以也会给她送东西,是因为她那个时候还有用途,她给楚国带来了和平。
而后来燕帝病重,大燕乱象频生,朝廷一片混乱,边境狼烟四起,对几个藩国都失去了掌控之力,从那时起,父亲几乎就没怎么给她送过东西了。
每次的东西都是母亲让人送来的,父亲也没再单独给她写过家书表达对她的牵挂,只有母亲在信里会提一句,你父亲亦很挂念你。
那时她没有多想,天真的以为这是真的,但现在看来,那只是母亲怕她知道父亲已经忘了她,怕她会伤心,所以才这么说。
楚瑶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当初竟然会全心全意的相信那个人,明明之前已经有那么多征兆,她却丝毫没有怀疑过。
所以说,有时候信任这种东西,真是可怕。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相信的这个人,会不会反过来伤害你。
楚瑶看似平静,实际上心里乱成一团,正想着要不要躺下歇歇,帐外的下人来回禀说四郎君来了。
她让人把魏佑带了进来,魏佑一进来便满脸期盼的道:“大嫂,咱们一起去狩猎吧?”
狩猎?
楚瑶蹙了蹙眉。
她是真的不想去,这几日她不想见血。
但魏佑却瘪着小嘴道:“父亲要跟几位大人一道,顾不上我。大哥光顾着自己玩儿不带我,二哥又不在,都没人陪我……”
没人陪吗?
楚瑶看着他委屈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本来就不可能做什么事都有人陪的啊,阿佑偶尔也要习惯自己一个人才是。”
若是别人,肯定觉得这已经是拒绝了,不好意思再开口请求。
但魏佑是小孩子,小孩子在粘人的时候都是不愿轻易放弃的,闻言想了想,眼珠子一转,目光狡黠的道:“可是我还小嘛!所以需要人陪啊!等我长大了就不会总要人陪了!”
楚瑶哈哈大笑,心中的不郁都减少了些,又逗他:“那你怎么不去找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一起玩儿呢?我记得今天不少大人都带了自己的孩子过来,其中不乏和你年纪相仿的。”
魏佑撇嘴:“他们知道我的身份,总是故意让着我,没意思的很。”
就像当初玩儿弹弓一样,他还以为自己真的多厉害,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呢,结果大嫂一来就让他知道了什么叫现实的残酷。
楚瑶见他确实无聊的紧,也不忍再拒绝,思量一番,最终道:“我可以陪你去狩猎,不过你年纪太小了,我们就不要打大的猎物了,在近处用弹弓猎些野鸡野兔也就是了,好不好?”
用弹弓狩猎?
魏佑眼睛一亮,虽然觉得野鸡野兔什么的没意思,但又觉得这个法子挺新鲜。
“弹弓也能打死兔子和野鸡吗?我只用弹弓打到过小鸟!”
“可以啊,”楚瑶道,“两者本就有相似之处吗,只要力道足够,打的位置也对,别说野兔野鸡了,就是再大些的猎物也能打到的。”
魏佑果然很感兴趣,连连点头,让人去拿了自己的弹弓来,叔嫂二人便分别骑着各自的马进了猎场。
此时的魏祁并不知道楚瑶来了,他正在边往林子里走边听萧谨言跟他说这几日打探到的事。
“杨竖为人仗义,很多人都跟他关系不错,这几日都去看过他,除了你特地安排的那些,其他的我刚刚都跟你说了。”
“你叮嘱我特别注意的那三个人已经去了两个,剩下的一个因为这几日一直在忙着安排狩猎的事实在没空才没去,估计等到狩猎结束,也会亲自去一趟的。”
“所以……实在说不好有问题的到底是哪一个。”
萧谨言无奈的道。
魏祁皱眉,却也知道他已经尽力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向来信任自己的部下,所以也从未往杨竖身边安排过什么人,这个时候再想临时找个人进去探听消息,是根本不可能的,杨竖肯定立刻就会察觉。
“不过我觉得公主说的对,”萧谨言继续说道,“这人既然是你的部下,又是一心为了你好,见公主没有做出什么真正与你有害的事,还帮了你不少,应该也不会真把公主怎么样的。”
“毕竟魏楚两国如今已经联姻,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这个做主子的都不计较了,他们还计较什么?”
“你看你遇刺的事是你跟公主刚成亲没多久的时候发生的,如今都过去这么久了,这段时间不也没人再针对过公主,公主不是也过得挺好的吗?”
“何必为了几个月前的一件事大动干戈闹得人心惶惶,这样无论对你还是对公主来说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事。”
魏祁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想到那块儿腰牌,他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正如孟无霜所说,对方原本只要仿造一块儿假的腰牌就是了,反正魏楚两国隔得这么远,而且如今又已结盟,他总不好直接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