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这还不是空穴来风,是事实。
班主还有后招,似乎只有将此事坐实才能体现她教书育人的德行。
林沂本人早已忘了那张纸条的存在,所以当班主任将其摊开摆在桌上的时候,林沂整个人都愣住了。
若是没猜错,这张纸条就是整个事件的根源,当他回转过来,首先想知道的究竟谁是始作俑者,还有就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谁给你的。”
班主任没回答他,只说:“你有喜欢别人的权力,不论对方是同性或者是异性都没有错,可如果你因此给别人造成了困扰,那就是错的,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林沂再次愣住,她指的别人,说的是钱南山吗?
班主任将纸条还给了他,又做了一系列的思想工作,万变不离其宗,无非是让他将重心放在学习上,其它的暂时别多想。
别人眼里的校园还是校园的样子,而林沂眼里的校园却是鲍鱼之肆,是个乌烟瘴气之地。当他再次踏进教室的时候,纯真年代里的一方净土悉数分崩离析。
他并非是个胆小怯弱的人,甚至时而做出一些超乎人意料的事,他心里有了个主意,在离开这所校园之前,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在这些将他驱逐出境的人面前留下一个终此一生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既然觉得恶心,那就恶心个够本。
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将课本还有一年所积攒下来的聊天记录一张张撕开,统统扔进角落的铁皮桶子里,再点上火,将身上的校服也丢了进去。
班长上前阻挠无果,便愤愤然的去隔壁办公室找老师,林沂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知道整场剧幕终于到了最精彩的部分,同样也是尾声。
林沂走到南山面前,双手撑在课桌上,玩味而放纵的打量他。
他发现自己还是喜欢他,这张冒有几颗青春痘的脸类似于某种酵素,使他整个人发甜或发酸,直到今日的酩酊大醉。
他摘下眼镜浅浅一笑,随即便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当着刚从门外走进教室的班主任的面,双手捧住南山的脸,并咬上了他的唇。
这梦寐已久的一刻,却是在此时此刻,来不及细细品味便草草终结。
“林沂,这是学校,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班主任震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傻住的南山如梦初醒,这才想要推开他。
校服烧着的气味弥漫的整个教室,浓烟呛得人眼迷蒙,只有在这个不够清楚明了的世界里,林沂才觉得有些许安全感。
他静静的看着钱南山,将同学们的唏嘘与唾骂当此次壮举的喝彩,他为自己终于做到这一步而感到自豪。
林沂将纸条放到对方手里,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这个……就当是你为了自保而付出的代价。”
也当是他默然退场的奖赏。
第20章 时外二十
那起恶性事件引起了学校的重视,林沂被勒令退学,为此林父不仅知道了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同时也丧失掉了所有寄予在他身上的厚望。
林父打了林沂,摁住他的头往茶几上撞,镜片被撞碎,被镜片划开的伤口汩汩的往下淌血,看似惊险万分却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在眼角留下了一小道疤。
从超市到家仅有几分钟的路程,当林沂回到家,父亲正在擦灰,十年前他也是这么满心狼狈的回来,对他说:“爸,我被学校开除了。”
可今天他说的是:“爸,我辞职了?”
林父停下手里的动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你又打算做什么?”
之前每次离家时,在自己交待要去往何处时,父亲脸上的表情像只是听他说要上一趟街,或出去走走那样不惊不变。
“还没想好,过两天街上看看,有合适的再说。”
林父再没说什么,搓了把抹布,接着又开始擦饭桌。
他的父亲,可能永远不会与他推心置腹,也不会像别人的父亲一样显现慈爱的一面,更不会在他遭受挫折或遇到委屈时说几句温言软语。看上去他对于这个儿子是失望透顶,不再管束,事实是无从下手,还有无奈。
林沂自觉拿起扫把,仔细清扫地上的灰尘,从父亲身边走过时,他无意识的问了句:“上班的地方是不是很累,怎么感觉你瘦了好多。”
“累倒是没多累,就是吃的不好,快餐店的菜没油水,比不得家里。”
再过两年,林父就六十了,这么大的年纪却还在工地上班,无非是自己过于无能加之生了一个更加无能的儿子。
林沂为此不少自责过,可个人能力的局限性在那里,即便他想努力也无法。不得不承认,他也是被宠坏的这代里、不求上进的其中之一。
隔天早上,林父问林沂要不要跟他回一趟乡下,无非是还是惦念家里的那几棵果树,带回镇上慢慢吃也好,摘下来送人做个人情也好,总之就是不愿意被人悄无声息的摘了,还没有半句好话。
看来林父是打算在乡下住上几天,一到家便将被褥拿出来晒,里里外外的清扫费了些功夫,午饭也被推迟到一两点。
金水叔来家坐了一会儿,转头又送了些自酿的水酒,能喝也能烧菜。
中午做了两个菜,从集市上买了些牛杂用青椒爆炒,又在后院的田埂上摘了些野生的水空心菜,这是林父经年不变的习惯,说要是荤素搭配。
他们家辈辈都能喝酒,平常林父也会拉着林沂一起小酌几杯,说些与他们不沾边的家国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