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着双眼,看着李涧和盐哥两个人凑在一起,在说着什么。他们兴许是说的青宁方言,跟官话一点都不一样,所以燕子压根儿就听不懂。
两人的表情很严肃,说话的语速很慢,燕子闷的很,撮起嘴,发出“咝咝”的声响。李涧目光被引了过来,脸上带着笑,“睡不着?”
燕子眨眨眼。
“本来还想明天再走的,你既睡不着,现在就跟师兄一起赶路吧。”
燕子赶紧闭上眼,心里气的厉害,却只能暗暗咒骂。“哪天你们落到小爷的手上,却也要你们受受这番苦楚。”其实他此刻虽说中毒,但除了不能动弹与不能说话外,全身上下并没有丝毫痛苦。
李涧跟盐哥还是在交谈,燕子偷偷睁开眼,却见他们凑着火光在看什么东西。盐哥手中拿着一张纸,伸出手指上下移动,李涧不时点着头。燕子看的好奇,偏偏却不想开口询问,只能暗自生者闷气。
长夜漫漫,他躺在火堆边本就暖和,况曾经一夜未睡,困意顿生,竟又漫漫熟睡过去。待醒来时,天边已露出鱼肚白,盐哥伸手正推他,见他睁开了眼,便道:“起来吧,我们该上路了。”
燕子听得他言语,心内不快,腹诽道:“你才该上路了。”他动了动身,竟能坐起来,张了口,却还是不能发出声音,只能气鼓鼓的站起来。
火堆还有余温,燕子眼光一扫,竟没发现李涧,地上独余白行亭还躺在那,双目紧闭,也不知是一直晕着还是睡的沉了。盐哥拉着他往前走,燕子不忿,伸脚踢起地上一块碎石。那碎石往前撞去,与大石相击,发出一声响。盐哥朝他望了一眼,神色平静,竟没有责怪。
林中露重,李涧抱了一堆柴火回到原处,衣服下摆已湿成一片。他往火堆上添了柴火,里头火星未灭,不多时又燃烧旺了。他走到白行亭身侧,顿下去轻轻唤道:“行亭?”
白行亭呼吸均匀,竟还未醒。李涧也不再出声,只依在他身畔坐了。隔了许久,日头渐渐出来,白行亭的身躯才动了动。
李涧立时惊觉了,喜道:“行亭,你醒了?”
白行亭缓缓睁开眼,好一会儿才道:“李兄?”
李涧微笑道:“是我。”他伸手抓住他的手掌,“我们从那个石洞里逃出来啦,你还记不记得?”他扶着白行亭慢慢坐了起来,又去拿先前用竹杯盛的水来喂他喝了一点。
白行亭慢慢喝了水,道:“原来是这样。我只记得吞了燕子的药,后来……”他细细思索一番,而后茫然的摇头,“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没什么大碍。”李涧微微放下心。那夜的事,他只为救人,虽然法子有些难以启齿,却也并未放在心上。此刻白行亭既不记得,对他来说无异于免了两人之间尴尬。“你现在运气试试,看内息是否有碍?”
白行亭依言运转内息,只一瞬便停了手。李涧瞧他茫然的神色,问道:“如何?”
白行亭摇摇头,“好似……好似没有功力了。”
李涧大吃一惊,伸手去探他的脉门,“怎会如此?”他细细寻探,传一丝内息过去,竟如石入海,一点声息也未有。他心里顿时凉了半截,道:“怎么会……那夜明明……”他说了一半,便截了口。白行亭反微微笑道:“失了内功,也没有什么。想是天意如此。”
李涧见他笑的温和,胸口闪过丝丝痛楚,心道:“他本想靠着功夫能使眼睛灵便些,此刻也不知是怎样心灰意冷。”待要出言安慰,却终究不知该如何开口。
天已大亮,李涧将昨夜剩余的食物喂白行亭吃了,自己也吃了几口。他用泥土将火堆掩了,抬头见白行亭站在不远处,身上白衣沾上许多灰尘,又被划破了多处,兼发丝潦乱,倒比初见时落魄了许多,只那一份淡然的气质还在。
李涧缓了口气,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白行亭任他拉住,脸也转向了他这一边。李涧盯着他那黑沉的眼眸,道:“行亭,之前我有许多事瞒着你。”他手臂轻轻晃了晃,“之前跟你说了一次,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想到初见时自己故作的种种,不由得心虚。虽然知道白行亭瞧不见他此刻的神色,但还是微微低下了头,避开不看他的眼睛。“但是,我总归不会害你。”
白行亭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最好。”李涧微笑,叹了口气,“我们此刻的境地有些惨,我现在带你去望峰山,你只消再忍耐几日……呃……半个月便好。”
白行亭点头,“好。”
此地本是荒山野岭,也不知有多久未见人迹。除却山石外,处处都是参天古木,期间布满荆棘藤条,竟似无路可走。李涧带着白行亭,心下揣揣,暗道:“也不知盐哥是怎么来的,这里如何有路可以行走?”
幸而他手上握着蓝晃,只用少许血滴开了刃,斩起那藤条来竟轻松的很。饶是如此,两人走了半日,也只走出两里路来。此时酷暑,林中虽有树叶遮阳,李涧全身却还是被汗浸的湿透。两人走到一株古树前,李涧见有一块平整的大石头,道:“行亭,我们歇息会。”
他捡了树枝来扇风,只盼有些凉意,偏头却见白行亭脸上洁净无汗,不禁奇道:“行亭,你当真不怕热?怎的脸上一点汗也没有?”
白行亭道:“没有寻常人那么怕,可能是跟我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