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若是蓝晃还在湘南剑庄,你们用白行亭去换,岂非更好?”
“谁知道呢。”燕子摊手,“我们家公子只命令说不准让蓝晃现出江湖而已,至于在哪家藏着,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半夜,月圆。
亮光从冰室上面的孔中透下,映出李涧弯着腰爬进三尺高的洞的身影。他手中的蓝晃泛着寒光,刃尖刮着石壁,一声一声,在静夜听来,刺耳的很。
李涧低声笑道:“幸好里面也可以将石壁关上,不然的话,肯定会被他们察觉。”
白行亭躺在床上,道:“李兄,辛苦你了。”
“没事。”李涧手上动作更快,“这壁面加上寒冰,竟有近一丈的厚度,若非有蓝晃,还真是没有办法打通。”他敲开最后一块石头,强劲的冷风立即扑面而来,一时竟觉得比冰室更冷。
他心中一喜,叫道:“通啦。”手上动作顿时快了数倍,将洞口扩大,直到蹲着身能看到洞外的情景才罢手。
风声从他身边穿插而过,掠起铺在地上的稻草,发出“呼呼”的声响。
白行亭心中兴奋,手指一动,想要坐起来,却是不能。耳听得李涧道:“行亭,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李涧喜悦的想要吼叫,双手乱舞,手指碰到外面的石壁,立即喜道:“这石壁是湿的,下面肯定有水。”他伸手丢了一块石头下去,侧着耳朵细听,良久才传来回音。
“太高了,我们现在下不去。”他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失望。
白行亭道:“今天已是第八日,后天水涨上来便可以了。”
李涧将凿开的石块都扔了下去,用几捆稻草掩住洞口,慢慢走了过来,“我只怕难以支撑……行亭,你的身体……”
“无碍。”白行亭的嘴唇已经成了浅紫色,面容也比初识时憔悴了许多,只是脸上那抹笑依旧挂着,如三月春风。他笑完后,又低声道:“李兄,若后日我果真遭遇不测,还烦你将蓝晃带回庄内,交还给家父。”
李涧怔了半晌,郑重道:“我一定做到!”
他不再劝白行亭想开些,只因为自己也察觉到,凭白行亭练的武功,到了这阴寒之地早已没有生机,更何况谷中的人日日喂他□□,纵使他们能逃出去,白行亭能活命的机会也不高。
既知结局,何必再多费口舌?
但即使这样,李涧也不想放过这最后的机会。
能带他出去,能让他活命的机会虽然微乎其微。
他却仍愿意尝试。
黑夜的气氛有些微妙,从洞外穿透而来的风让李涧打了个寒颤。他走到冰床上坐下,就着微亮的灯光看白行亭的脸。
他的脸像结了一层白霜,看起来有些吓人。
李涧将自己的棉被盖在他身上,自己也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冷的时候,两个人靠在一起,是最好的取暖法子。
手环过他的腰,触碰到的是比冰更冷的肌肤,似乎寒意已经从他骨子里凝结,连血液都冻住了。李涧轻闭上眼,道:“行亭,你的眼睛怎么瞎的?”
灯光已经接近磨灭,只剩下一小段还在燃着。
“看书看得睡着了,蜡烛点在桌上,倒了下来,桌上全是书。”白行亭唇角咧开笑,“开始烧着头发,后来痛醒了,就爬了起来。我弟弟当时跟我趴在一起,我拉着他跑出来。”
他言语平淡,已经没有出事时的惊心动魄。这件事虽过去没有多少年,但在他刻意的遗忘下,能想起的急切和害怕已经不多了。
所以还能谈笑风生。
“后来你为什么还进去?”
“因为里面有我弟弟最珍视的秘籍,武功秘籍。”白行亭笑笑,“他年纪小,非缠着闹着要,我就又跑了进去。出来的时候书架倒了下来,燃烧的角刚好刺到我眼睛,后来,就再看不见了。”
李涧听的不住唏嘘,终究忍不住问:“是什么武功秘籍?”
“就是我练的功夫。它凶险,我弟弟却依然想练,出了事后,他却开始学医,说要治好我的眼睛。”
李涧道:“他为你学医,你就为他练这门功夫?”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