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已是穷途末路之际,后方忽然‘呼呼’甩来一条长鞭,伋川反应极快的挡在陆琛后面,脊背瞬间绽开,那长鞭上布满了银制倒钩,挥出去就深深扎进身体里收回时带起一片皮肉,鲜血淋漓,皮开肉绽,伋川闷哼着倒在陆琛的背上,陆琛一个激灵勃然大怒,左手揽过人,右手贴身一个弧线用剑勾住鞭尾,手臂用力一扯,张千刃随之出现在视野。
张千刃虽有长鞭,但是先前伤及内里,气息不足,鞭形有些漂浮,再加上惯用长剑,破绽百出,陆琛利刃在手却因为搂着个沈伋川不好施展,双方你来我往几十个回合不相上下,陆琛一边后退一边与张千刃对峙,怀中忽然一动,原是伋川恢复意识,他挣扎着离开陆琛,陆琛一有余闲立刻发力,招数霎时凌厉狠辣,他上下一绕,牵制住长鞭,点点戳戳,张千刃被他逼得纵高伏低左闪右避。陆琛心中默念一句咒术,剑气猛地大增,那长鞭硬生生被剑气斩断成若干寸许小截,飞至空中,银光闪闪。
陆琛抓住伋川的手掌往前逃窜,那张千刃已是口吐鲜血,却强撑着一挥右掌,那些残鞭化作暗器,如天女散花般向两人激射过来,陆琛想提剑挡住但为时已晚,本以为大势已去,千钧一发之际,陆琛左手受到一大股推力,不知什么时候伋川已经反握着他的手腕,此时正用力把他提起来朝远处用力一掷。
陆琛难以置信地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强势地包围住自己,那一瞬间,时间像停止了一般,所有事物缓慢地在眼前一一闪过,万箭在弦,只等开弓,追兵已至,魄荡魂飞,空中嗤嗤有声的银钩,骇目惊心,张千刃鬼魅一般的影子将将好出现在沈伋川的后面,伸出鬼爪挖心掏肺。而沈伋川,那个老骗子笑得和自己第一次见到活蹦乱跳的他时一模一样,细长的眉眼弯弯如月,漆黑的瞳孔盈盈如水,嘴角翘出漫不经心的弧度,他身后的尸遍横野血流成河仿佛是一段戏文,被穷追不舍即将落入狼巢虎穴的不是他而是戏本子里的人物,神情比一个看戏的人还要轻松。陆琛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
“小公子”
下一秒沈伋川的笑容和其他的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下坠感袭上全身,陆琛觉得自己是从一个三千尺高的地方掉落,风呼呼地在耳边刮过,水汽已经濡湿了他的头发,可是陆琛毫无害怕失措的感觉,冥冥之中他确认自己不会受伤,甚至越靠近湖面他就越生出一种眷念感,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游走,背在他身后的那些枷锁被什么东西一点点解开,他只觉得这么多年终于久违地放松下来。
太奇怪了,有一种熟悉感在心口弥漫,自己不是即将被摔死被淹死,而是回到了八岁那年第一次从学堂回家的那条青石板路上,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情景却逐渐清晰,人的大爷,熬酒酿丸子的大娘,挑着扁担叫卖豆腐脑的走夫,自己闷闷不乐的脸,历历在目。甚至,陆琛呼吸一滞,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那熟悉的院落,山茶花树探出石墙,露出星星白点,莲姨站在门口张望,一眼看见他小小的身影,惊喜地朝里面喊
“少爷回来了。”
里面似有人回答,一个年轻妇人从里面快步走出来,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担忧,在看见幼童的瞬间又变成温柔的笑容,她伸出一双芊芊玉手,令人心安的温度从手指尖传到全身上下,那个声音,陆琛多少年来只在梦里隐约听见的声音此时正轻言细语地在耳边响起
“琛儿,你回来了。”
‘啪’的一声巨响,陆琛摔在水面上,湖面被破开泛起层层涟漪,温润的湖水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将他的身体和灵魂层层包裹,隐秘的伤口逐渐愈合,血迹一点点被洗刷干净,他像是一直以来生长在湖底的一棵水草,终于回到故里重新随波逐流。而陆琛在坠入湖水的一瞬间感到一阵心酸绞痛,悲伤的情绪不知从何而起让他完全忽略了身体的感知,眼角不由自主滚出豆大的泪珠,泪水与湖水融为一体,陆琛听见自己叫了一声
“娘。”
而湖水此时已经恢复如初,平静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此时拨雾云开,一轮明月飒飒簌簌地施舍着光亮,透过朦胧的雾气,整个湖泊更是如梦如幻,亦真亦假,林间偶有飞鸟,哀嚎着穿过树梢。
第15章 仓氏后人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扬粤城内
“王爷。”
朱红色的窗格前站着一个男人,虽身着便服气势却震得身后的人不敢轻易开口,只是他已经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半个时辰,从黑云密布站到月上中天,他似乎在看着窗外被月光侵染的樱花树,只是花期已过只剩葱葱绿叶,又似乎只是漫无目的地在等待着什么,摸不清他此时的心情,应该是糟糕的,可是又有点说不出的惆怅。一阵风吹过,衣角被带起,他恍然一般转过来,语调低沉
“还是没有他的踪迹吗?”
“是,卑职在从化的驿站发现了陆大人的文牒,但是没有查到使用过木牌的踪迹,不过当日守城的领班和驿站的小厮都证明陆大人带了一个仆从随行。”
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王爷的表情,对方有些失落的叹了一口
“他果然不愿意用我给他的东西。”
“陆大人兴许是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