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妹头疼可好些了,要不要请大夫?”
于小灵这里问了她一句,那卢月便赶紧朝徐涟使了眼色,徐涟仍旧是别扭了一下,才低声回道:“有劳大嫂放心了,已是好了。”
徐淓这会儿还在这儿没走,见着徐涟态度软了些,连忙上来暖场子:“二姐姐就是风吹着头了,大嫂不必担心的。倒是大哥……”
“哦,你大哥也没什么的。”于小灵应了这一句。
徐淓比徐涟还小上许多,说话办事却比徐涟这个嫡女还强些,想来是越是处境艰难,越早早地知道察言观色,知道如何行为处事更利于自己。
于小灵并没闲心探讨更多嫡庶的关系,又试着问一问徐涟到底何意,说道:“我这段时日,刚接手家里中馈,管起来总有些疏忽的地方。倒也不怕二位妹妹笑话,我从前在娘家的时候,还没管过这么多事儿和人,虽则大伯母已是尽心教了我好些日子,可到我自己上手了,还总有些个顾头顾不上尾的……我若是哪里做的不好了,二位妹妹可一定要跟我说,千万不能藏着噎着,倒让下面的人钻了空子!”
她说了这话,又仔细看了看徐涟的脸色。
徐涟面色仍然冷着,目光也不知看向哪里,只这小嘴儿又抿了抿,什么都不说。
反倒是卢月把话接了过来,说道:“夫人管着中馈,着实辛苦,我们大夫人说,当初她刚接手中馈的时候,比您这手忙脚乱有的是呢!您已是做的十分的好了。我们二姑娘这儿也没什么事情的,夫人放宽心便是了。”
卢月的意思,正是韩氏的意思,于小灵仔仔细细把她这话琢磨了一遍,心道,她专门说了二姑娘没什么事情,那便是说,本是有事情的喽。
于小灵没问出来什么具体的,只好想着回去让人私下去查。
她和徐淓俱都走了,徐涟微微嘟着嘴,起了身,往韩氏屋里去了。
韩氏正坐在圈椅上闭目养神,一旁的小几上放了经书,显然刚刚翻过。她听见徐涟来了,先是叹了口气。
“娘。”徐涟喊道。
韩氏没说话,徐涟又接着道:“她走了。”
韩氏张开眼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是你嫂子。”
徐涟不耐地拧了眉头:“我不喜欢她。”
韩氏轻哼了一声,略微带了些许嘲讽,说道:“你再是不喜欢她,也不必告诉所有人。你再这样下去,便是嫁到了你舅舅家,也难保能过得好。”
韩氏不满地瞟她一眼,端起茶盅饮了口茶,指了身前的绣墩让徐涟坐了,问道:“同我说说吧,到底都是谁同你说了什么?”
☆、第三二三章 mí_hún汤
名志轩的正房里,熏了淡淡的檀香,香气钻进徐涟的鼻孔里,让她闻到了寂寞已久的气息。
徐涟抬眼看了一眼母亲,见她眼下有淡淡的淤青,知晓她昨日定是睡不好觉了。
自从父亲走了之后,母亲有时便整宿整宿的难眠,刚开始那两年,母亲的眼睛流泪流到差点失明,这几年虽是好了许多,可母亲的性子,却越发的清冷了,有时,她在母亲眼里,看到的都是空洞。她担心,母亲有一天,会不会也像祖母一样,青灯古佛,不论世事。
后来二婶娘也去了之后,中馈又回到了母亲手上。徐涟有时候觉得,母亲管着中馈,至少,还有些事情要做。中馈那些琐事虽然烦人,可也总归是件事情,母亲有了事情做,精神好的许多,失眠的夜也少了。
然而大哥取了妻,母亲管着中馈便不再名正言顺。自从大嫂接受了府上的中馈,母亲一下子便闲了下来,每日除了穿的衣裳不一样,其他便是翻翻经书,闲闲散散地做几下针线,夜里也越发的睡不下了。
徐涟对于韩氏这样的变化,心知肚明,拉很想跟于小灵商量,让她把中馈再借给她母亲管些年月,可是她不能,韩氏也不让她这样做。忠勤伯府,到底是忠勤伯夫妇的忠勤伯府,而不是他们的。
曾几何时,他才是忠勤伯府,正宗的嫡女,他母亲才是以后的忠勤伯夫人,可是那些早就远去了,如今的她们,很快便是徐家的偏枝了。
韩氏跟徐涟说,他们能在忠勤伯府住着,等三弟长大,已然是徐泮对他们的情谊了,天地不公,可温情总是留在人间。徐涟知道,所以心里难受,可也都忍下了。
直到最近,徐涟觉得自己忍不下了,胸中积压的怨气没有消散,反而四处冲撞地寻个出口,于是,便有了今日之事。
韩氏又抬眼看了徐涟一眼,淡淡道:“可是有人在背后说她名声不好,被你听到了?”
徐涟讶然,继而点了点头。
韩氏轻笑了一声:“你这个性子非黑即白的,可怎么得了?那些人都说了什么,说来我听听?”
徐涟沉了口气,说道:“他们读书人家的姑娘,读的是先贤的礼仪,难道不该内外兼修么?我却不曾想,她不过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罢了!她可是,自还没有三妹妹那般大的时候,就开始掌事发落家里的下人了。
说是他父亲身边的仆从犯了事情,她祖母本是要将那下人撵出去的,后来她父亲求了情才换了打板子。可谁知,她却站出来,出了主意说打板子不能以儆效尤,非得要发卖出去!
她那时候才多大?竟这般心狠手辣!如今,她一手将同孔广家相干的人全撸了下去,都换上她得用的人手。娘,你看她多厉害呀,可人前仍旧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