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乐凡拔高语调回他一句。
耿鑫撅起小嘴,不明白他怎地生气,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夏乐凡透过反光镜看见他纠结的表情,直想笑。耿鑫一张娃娃脸,圆圆的大眼睛,浓浓的弯眉毛,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脸上的五官要比一般的男子小一号,乍一看,总能把他误会成尚未成年的学生。
耿鑫把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我要去银行办点事,你等我一下。”
“你快点!”夏乐凡最不愿意无聊地等人,催促他。
“好,很快的!”耿鑫下车前,还贴心地把音响打开。
耿鑫的速度果真很快,一首歌尚未结束,他已经从银行里走出来。打开车门,把一沓纸张扔到手抽里,坐在驾驶座上,发动车子。
夏乐凡拿过那些纸张,从里面掉出来耿鑫的身份证,弯腰捡起来,仔细一看,大吃一惊:“你有26了?”
耿鑫抢过身份证,放在上衣口袋里:“啊,很奇怪吗?”
“啧啧,哎呀,看不出来啊,你比我还大上一岁呢!我还一直以为你刚大学毕业呢!”夏乐凡不由得感叹,之前第一眼见到耿鑫时,他看起来不过二十二、三的意思,哪想到,他居然都已经步入大龄青年的行列中。
耿鑫呵呵一笑:“我显得年轻呗,我年年十八!”
夏乐凡嘴角抽动: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时间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流过,像是清水滑过指缝,无知无觉,却阻挡不住。
龚熙诺在公司顺利地拿下极为重要的竞标后,工作恢复正常,不再如以前繁忙不堪。
龚熙诺是个生活极度有规律的人,除去必要的工作,从不参加任何应酬,和一般的普通职员一样,朝九晚五,按时上下班,偶尔加班。
龚熙诺的洁身自好是在行内出名的,有些想和他拉拢关系的人,碰了几次硬邦邦的钉子后,知难而退。原则性超强的他,能办的事情,不需要走后门,照样可以办;不能办的事情,再怎样威逼利诱,照样不给办!
公司里大部分的应酬全由几位副总代为参加,再把酒席间的事情转述给龚熙诺。
龚熙诺滴酒不沾,世人皆知,抽烟从不当着人面,心中不快或者郁闷的时候才点燃一支烟,吸上一口,常常是拿在手里,直到整根香烟被烧成烟灰。
每一个和龚熙诺打过交道的人总难以把他和一个跨国公司驻本部的ceo的身份联系在一起。
浑身上下都没有老总特有的傲气和霸道,谦诚的态度,斯文的形象,内敛的秉性,温和的脾气,不紧不慢的语速,平易近人的气势,和每个人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让人觉得他是个容易亲近的人,可,却不敢轻易靠近他。
唯一令人不解的是,他的笑容很少,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笑容。
他是个普通的男人,是个平常的人。
金秋时分,收获的季节。
原璟坤怀孕差不多五个月,龚熙诺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
原璟坤的身体不错,没有出现任何不良反应,孩子在他的肚子里健康地成长。
其实,夏乐凡根本不知胎儿的状况到底如何,原璟坤的身体碰不得,单凭外表根本看不出来胎儿的情况,不过,原璟坤身体良好,孩子应该也没事。
龚熙诺每天必定过来与他一同吃晚饭,原璟坤的身材略显臃肿,小腹处仿佛扣着一个小锅,凸起的部分用运动衣都遮挡不住。
孕初期的种种不适逐渐消失,原璟坤的食欲大好,每餐不再是过去的白粥小菜,耿鑫每天琢磨着给他做各种各样有营养的饭菜。
原璟坤在营养摄取充足的情况下,面庞圆润,脸部线条柔和,表情不似从前那般冰冷清淡。
他们之间的交流仍是不多,龚熙诺每晚七点左右过来,吃了饭,在客厅坐一会儿,消消食,然后九点前后离开。
一天天地,他们之间都无话。
耿鑫成为他们之间交流的媒介,原璟坤有事都告诉他,龚熙诺有事都嘱咐他,他在两人中间传话,而且是有上句没下句,区区几个字,只有他们俩明白。
哎,我难道具备当间谍的潜质?耿鑫瞎想。
晚饭过后,原璟坤坐在客厅里的摇椅上看书,龚熙诺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一副专注的样子,其实,谁都心不在焉。
龚熙诺半天没看进去一行字,心想:那破书有什么好看的,和我说说话,多好呀。
原璟坤半天没翻一页书,心想:那破报纸有什么好看的,和我聊聊天,多好呀。
无聊啊无聊,没劲啊没劲。
原璟坤突然想起来,冰箱里还有龚熙诺上次去海南出差捎回来的小鱼干,当即合上书,站起来往厨房走。
龚熙诺听到他打开冰箱的声音,意识到他可能是想吃小鱼干,提醒他:“每天只能吃两条。”
嗯?原璟坤打开盒子的手停下。对啊,之前龚熙诺怕他吃多了上火,规定每天只能吃两条。
“可是,我昨天没吃,前天也没吃,今天能吃六条。”原璟坤自以为聪明地算计。
“累计无效!”龚熙诺拿着报纸走向卫生间,一句话打破原璟坤想要多吃几条的打算。
胎儿渐大,原璟坤会感到它轻微的动作。坐在转椅里,双手叠在隆起的腹间,心思芜杂。
这个孩子与他毫无血缘关系,却在他体内生长,每一个小小的动静都牵动着他全身的神经,猛然间想到,生下他后,注定是要离开它。
舍不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