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龚熙诺没反锁住书房。
书房一如往常干净整齐,如他所料,龚熙诺肯定是一夜无眠,坐等到天亮。
原璟坤来到书架前,手指快速划过各种书籍,眼前一亮,停在一本龚熙诺不常看的书上。
原璟坤抽出这本书,动作太大,两张泛黄的照片由里面掉出来,叠错地落在地板上。
他弯腰捡起来,一张是三口之家的合影,漂亮的妈妈,帅气的爸爸,可爱的孩子;另一张是女婴儿的满月照,咯咯地笑着的婴儿略显瘦弱,眉眼间与龚熙诺有几分相似之处,应该是龚熙诺的妹妹井曦。
原璟坤长久地盯着那张全家福照片,龚熙诺的妈妈不施粉黛,清新自然靓丽的面容布满浅笑,黑顺的长发挽在脑后,典型的贤妻良母的形象,给人安宁温暖的感觉;龚熙诺的爸爸高大英俊,虽然表情严肃,可仍能看得出眼底的喜悦。
乍一看,龚熙诺的长相比较像他妈妈,仔细观察之下,他的五官还是像他爸爸多些。
尤其是成年后的龚熙诺,和井建业年轻时候的形象相比,竟有九分相似。
原璟坤拿起相片,刚想放回去,无意中瞥见背面的一行字,字体扭捏,一看便知出自小孩子之手: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原璟坤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这行字,害怕一用力弄花早已干涩的笔迹。他把照片放回书里,又把书放回到原来的位置,倚着书架,思索这件事。
原璟坤充分理解龚熙诺对井建业的态度,换作谁,谁都会这样,十分正常。
毕竟是井建业对不起他们母子三人,并且间接地害死他的母亲和妹妹,造成龚熙诺成为孤儿,被送到孤儿院,孤苦伶仃地生活二十几年。
一个有良知有理智的人都会去唾弃去谴责井建业几近失去人性的行为,原璟坤也不例外。他怎么想都无法想明白,井建业当年究竟为何非要对他们母子赶尽杀绝,不管他和妻子之间是否还存在爱情,毕竟是和他生活多年,为他生儿育女的结发妻子,没有爱总还有情吧。
何况,龚熙诺和井曦是他的亲生骨肉,虎毒尚且不食子,难道他连畜生都不如吗?
原璟坤气愤归气愤,恼怒归恼怒,不解归不解,不管怎么说,井建业都是龚熙诺的父亲。
人与人之间基本的礼貌和尊重还是要有的。
冷静下来的原璟坤希望能够化解龚熙诺和井建业之间的矛盾,他了解龚熙诺,相信龚熙诺绝对不是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
关于这点,他非常自信。
爱和恨是相依相附的,没有爱哪里来的恨?
龚熙诺早晚会想清楚,想明白,会原谅井建业,会接受井建业。
原璟坤之所以有如此大的把握,关键是他有过类似的经历。当初父亲擅自做主去借高利贷,导致家破人亡,说实话,他不可能不恨父亲,不可能不怨父亲。
但是,面对处于昏迷中的病重父亲,内心更多的情绪是疼惜,是担忧,是想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去救父亲的性命。
血脉相连,不管曾经发生过多么不愉快的事情,亲情是无法割断的。
原璟坤理清思绪,准备离开书房时,又想到一件事——那枚龚熙诺从不离手的戒指,以及上面刻着的字母j。
这两个字母应该是龚熙诺父母姓名的汉语拼音开头字母—井建业和康爱玲。
这枚戒指是男款,应该是属于井建业的。
大概是他们离婚后,被井建业丢掉,龚熙诺找回来,一直带在身边的。
这一切,原来,都是他的误会。
原璟坤上班迟到,工作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井建业和龚熙诺相认的事情。
一个上午,傻愣愣地盯着电脑屏幕,要修改的图纸还是老样子,丝毫没变。
“嘿!”郭新从老远甩过来一份文件,准确无误地降落到原璟坤的办公桌上,人也随之而来,站在他面前。“原工,有个设计方案,三天内交初稿!”
“嗯。”原璟坤看都没看文件,郭新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哎,哎,和你说话呢,三天啊,交初稿!”郭新见他出神,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晃悠。
“几天?”原璟坤醒悟过来,睁大眼睛瞪着他,不可思议地问。
“三天!”郭新举起三根手指。“领导是相信你的能力的。上次,不也是差不多三四天交初稿的吗?”
原璟坤压住火气,翻个白眼,四年前的事能和现在比吗?那次不是时间紧迫吗?
“完不成!”原璟坤把文件推开,语气不佳回绝他。
郭新不气不急,拿出文件夹里的纸张,抖动着:“要我说,你还上班干嘛,回去当你的少……”少奶奶三个字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原璟坤和龚熙诺的事可瞒不住他。“……多好!”
原璟坤扯过在眼前上下翻飞的白纸:“行了,知道了,尽量完成!”
郭新一副领导派头地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小鬼,你行的!要相信自己!对了,给你订了西红柿鸡蛋盖饭,一会儿送来,吃完再干。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噢,对,少放糖,看看,我多关心你!”
“你要是真关心我,替我干吧!我谢谢你!”原璟坤头疼地看着设计方案说明。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呀!加油!”郭新幸灾乐祸地一笑,装模作样地叹口气。
原璟坤颓废地倚着椅背,用纸张盖住脸,长叹一声,真累。
不到下班时间,原璟坤开小差,在郭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