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为何……”捧着手里的红本,苏阮就像是捧着一烧烫的火棍子似得,连说话都不利落了。因为她万万没想到,这酒兮娘看似温婉柔和,一副端庄模样,衣橱内竟然会藏着这种东西。
“自然是有事相求王妃了。”酒兮娘也不避讳,直接就说出了自个儿的目的,“王妃若是用的满意,妾再说何事。”
苏阮抿唇,把那红本重新还给酒兮娘道:“兮娘若是想以物换物,现下可直说无妨。”
听到苏阮的话,酒兮娘的面色有一瞬怔愣,良久后才露出一抹苦笑道:“既然王妃不嫌弃,那妾便直说了。”
屏退左右,酒兮娘与苏阮坐回暖炕上。
“王妃知晓,妾无父无母,但不知王妃可知,妾在未到宋陵城前,做的是何事?”
“何事?”苏阮觉得,这酒兮娘怕是要说出些什么让人震惊的事了。
“妾在未到宋陵城前,久居陈郡,乃陈郡有名的花魁。”酒兮娘叹息着,眉目低垂,面色苍白。
“花魁?”苏阮攥紧了手里的绣帕,压着声音道:“那,那……”
“整个摄政王府内,除了王妃,还有一人知。”
“……是那栽种梅花树的仆人?”苏阮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头立时就想起了这么个人。
酒兮娘抬眸,面色微惊,“王妃早已知晓?”
“我,我也是瞎猜的。”苏阮结结巴巴的道。
酒兮娘叹息,“妾知道此事是纸包不住火的,只是没曾想,来的这般快。若是有的选择,妾也不愿去做那劳什子花魁呀,还不是为了吃上一口饱饭,谋个生路。”
“那家仆威胁了你?”苏阮胡乱猜测着。
“是。”酒兮娘点头,“他是原先青楼内的龟公,不知道怎的竟然进了这摄政王府做起了花匠。妾已然拿了许多银两给他,可他贪得无厌,妾也觉得厌烦。”
“事到如今,兮娘你准备如何?”苏阮头一次碰着这种事,也是拿不准主意。
“王妃是一府之主,妾盼着王妃能将那人打发了出去。”
“可若是打发了出去,他出去乱说该如何?”
“这……”酒兮娘面露难色,似是没想到这事。
“这样吧,我先回去想想法子,你那处再拖拖?”苏阮试探性的道。此事兹事体大,若是处置不好可会搅得摄政王府内不安生。
“好。”酒兮娘点头,“劳烦王妃了。”
苏阮轻颔首,有些难以启齿道:“只是如此,也不是长久之计。”
“妾知晓。”酒兮娘朝着苏阮点头,“待此事了,妾便与夫君坦白。”
苏阮点头,未多说什么,正欲去时,却是被酒兮娘拉住了手把那红本塞给了她。
苏阮捧着那红本,烫手山芋似得回了南阳殿。
暖阁内,苏阮屏退左右,坐在罗汉床上举着红本,小心翼翼的翻开,只见里头密密麻麻的是用手写出来的东西,先是男人吃什么可以如何,吃了什么又会如何。后头是用彩墨绘出的男女,姿势扭曲怪异,看的苏阮面红耳赤。
“王妃。”止霜躬身站在暖阁门口轻唤,苏阮赶紧把那红本塞到软枕下头,然后轻咳一声道:“进来吧。”
“是。”止霜拿着手里的菜单进来,毕恭毕敬的递给苏阮道:“这是今日晚膳的单子。”
苏阮伸手接过,略看了一眼之后开口道:“再加一个菜。”
“是。”止霜垂眸,等着苏阮说话。
苏阮面红耳赤的咬牙,良久后才蹦出三个字,“长生草。”
止霜一愣,然后点头退了下去。
苏阮大吐出一口气,仰头就倒在了罗汉床上。
苏阮啊苏阮,瞧瞧你这出息!
因为苏阮特意嘱咐了止霜将陆朝宗唤过来一道用晚膳,所以今日的晚膳,难得是两人一道用的。
苏阮穿着袄裙坐在圆桌旁,一双眼盯在面前的长生草上,觉得那碧油油的颜色扎眼的紧。
伸出手指将那装在青瓷小碟之中的长生草往一旁拨了拨,苏阮侧目一看,又觉得不满意,便将它与身旁的一碟杏仁豆腐羹换了位置。这样那长生草便在陆朝宗的右手边了,只要伸手便能夹到,不算刻意也不算违意。
“王妃,摄政王来了。”平梅伸手撩开厚毡,穿着花衣蟒袍的陆朝宗身披大氅,风尘仆仆而来,夹带进一阵冷风。
苏阮猛地一下起身,慌里慌张的看向陆朝宗,眼中透着一抹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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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晚膳不宜多食, 所以圆桌上的饭食不多,只八大盘四小碟, 外加几样小菜和汤饭。
苏阮坐在陆朝宗身旁, 一双眼偷偷的往他那处瞟过去。只见那人捏着手里的铜鎏金白玉箸,慢条斯理的夹菜吃饭, 并未让一旁的止霜伺候。
苏阮轻咳一声, 试探性的道:“你这几日,都在忙些什么?”
“嗯?”陆朝宗咽下嘴里的杏仁豆腐羹, 狭长双眸微挑道:“阿阮何时对我的公务如此感兴趣了?”
放在平时,苏阮只一瞧见陆朝宗在批阅奏折, 便显露出不耐烦。因为她不喜那些蚯蚓似得字儿, 也难为这陆朝宗整日里盯着瞧。
“我就是随意问问。”苏阮心虚的眨了眨眼, 然后突然扭头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言语?”
“呵。”陆朝宗低笑一声,手里的铜鎏金白玉箸状似不着痕迹的轻打上一旁的长生草, 语气暗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