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要是真不愿意……”蔺晨想了想,“要不我带着殿下私奔怎么样?咱们回琅琊阁去,现在就驾着这马车走,夜奔几十里,不出几日就可到琅琊山。”
萧景琰呼吸一滞,怔怔望着蔺晨,一时不知他话里真假。
琅琊阁,这个名字在缥缈青山之上,于他来说简直遥不可及。
可是心里却仿佛突然被埋下了一粒种子。
生根,发芽,抽枝长叶,开出妄念之花都是一瞬间的事。
还好在那花朵盛放之前,有人打断了他。
“等等,这马车上好像还有一个我呢,”在外面驾着马车的列战英敲了敲车厢道,“先生带不带我?”
蔺晨就哈哈大笑起来:“当然不带,我们琅琊阁人才济济,什么人也不缺,没有给列将军的职位。”
列战英老不乐意了:“不缺人?那殿下去了做什么?”
蔺晨想了想:“嗯……殿下的位置嘛,容我再好好想想。”
萧景琰听着他们两个在那里没心没肺地打趣,刚刚在心里震荡就要呼之欲出的那个念头突然又在这夜色之中变得模糊起来。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靖王府门口。
萧景琰刚下马车,却见张总管已经等在那儿了。
看见他们一行,张总管便匆匆忙忙迎上来。
“不好了,殿下,刚刚刑部来了人,说是请您快点过去。”
萧景琰有种不祥的预感。
“出了什么事?”他连忙问。
“犯人死了。”
其三 八门赌坊
犯人是服毒自杀的。
听说狱官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凉了。
刑部侍郎林广涛一脸惶恐:“属下监管不力,致犯人自杀,还请殿下降罪。”
“事出突然,何罪之有。”萧景琰道,“犯人自携毒药,我们防不胜防。”
天牢重犯,突然身亡,本来林广涛以为自己肯定官位不保不说,连脑袋都危险了。
一听说靖王不怪罪他,这才松了口气。只是……
“下官不明白,”林广涛疑惑道,“这犯人进来的时候,我们已经仔细搜查过全身了,他身上明明没有带任何砒霜,不知道怎么会过了一晚就砒霜中毒…
…”
“这不是砒霜。”却突然听得有人道。
林广涛回过头去,看见是跟靖王殿下一起来的那位叫做蔺晨的大人。
这个蔺晨刚刚就一直在检查犯人的尸体,这里戳戳,那里嗅嗅,仿佛在找什么线索。
“可是刚刚已经找了仵作来验过了,确为砒霜中毒身亡。”林广涛不解。
“这种毒叫做七寸钉,发作起来跟砒霜很像,仵作验成砒霜,也不奇怪。”
“七寸钉?”
“七寸钉在民间并不常见,是江湖上的毒药,因为毒性顽固犹如钉子楔入棺材板一般难以撬起,所以才叫七寸钉。江湖人偶尔用它,有点儿饮鸩止渴的
意思。比如说前几年名剑三公子之一的丹沐剑贺如丹曾和人为了一个女人比剑。和他比剑的那个人那时其实已经身中剧毒没法用剑,却用了七寸钉入
药,两种毒物毒性互相对抗,让他整整撑完了整场比剑才死。”蔺晨道,“可是七寸钉本身的毒性其实并不难解,随便找个三脚猫的江湖郎中都能配出
解药。问题是,这种毒药虽然解法容易,但是根除却慢。七日之内,余毒入血,新血生毒,反复发作。若想要去毒,需要连续喝上七天解药才可缓解
。林侍郎你之所以搜查不出毒药,是因为这种毒药早已在这个死去的犯人的身体里了。恐怕那个下毒人早在劫案发生之前一段时间已经让这些参与劫
案的人服下了七寸钉,但是又用某种方法,比如把解药掺入他们的食物和酒水里让他们吃下,所以这些劫匪身上的剧毒暂时不会发作,一切如常。可
是那个下毒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让这些劫匪活下来吧。如果他们当场被官兵击毙,正好,还掩盖住了他们身中剧毒的情况。如果他们没被杀,被官
兵擒住了,那也不要紧,他们也不过只有一天不到的寿命,只要到时间不服解药,也是必死无疑,就算刑部查证,也会以为他们是服砒霜自尽。”
萧景琰听明白了,只是仍有一点不解。
“你又是怎么一眼看出犯人中了七寸钉的毒呢?”他问蔺晨。
“谁叫我是盖世神医……的儿子呢?”蔺晨自得满满。
也不知道这个人有什么好得意的,萧景琰摇头。
他低下头去检查犯人的尸体,却突然发现了什么,沿着犯人的手往上查看,一用力,撕开犯人袖管,然后在犯人的左臂外侧发现了一个圆形的刺青,
像是一枚铜钱的形状。
“每个犯人身上都有这个刺青,”林侍郎说,“我刚刚找属下去停尸房看了其他犯人的尸体,那些尸体上也有。”
“原来如此。”蔺晨摸了摸下巴。
“你知道这刺青的来历?”萧景琰问他。
“这刺青叫铜钱印,是通天帮的标志。”蔺晨说。
“通天帮……是个什么来头?”林广涛疑惑。
“林侍郎久居朝堂,不知民间事。”蔺晨笑道,“通天帮三十年前创立于阮南,帮主叫魏通天,设江南江北两大分舵,两大分舵又管四门八堂三十二会。
立铜钱旗,刺铜钱印,乃是如今天下第一大帮派,人数众多,各行各业,什么跑船运货,行商走马,三教九流,鸡鸭猫狗,他们都能参上一腿。恐怕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