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只要此事一成,大梁和北燕的势力都会被大大地削弱。大渝可盘踞于西北,与南楚遥遥对峙,守得百年平安。”
蔺晨沉默半晌道:“尚将军真的不肯发兵?”
“皇命难违,请蔺先生恕罪。”
蔺晨的眼神冷下去。他的手指放在桌上,一动不动。但是帐中却弥漫着一股凛冽杀气。
“尚将军应该知道,只要能救十里城之围、救靖王,就算要我现在当场血溅三尺劫你为质,用以号令渝军,我也会做。”
“我知道,”尚子章说,“蔺先生要动手只管动手。我都快七十了,活了大半辈子,活够了,一条老命交出去也没有什么可惜。若是用我一条命,能换得
大渝日后几十年干戈不举,战火不燃,老朽也觉得值当了。发兵之前,我已经跟底下将士说过,若我有万一,他们无需来救。按兵不动,就是他们需
要遵守的军令。”
蔺晨的手捏成拳头,攥得青筋暴凸,良久终于又松开了。
他看向尚子章:“要怎样将军才肯出兵?”
尚子章沉默半晌,深深叹了口气。
“开拔之前,长盛公主去求了陛下。她说她之前在大梁兵马大道遇到劫案,早已以为自己没有活着回到大渝的一天了。是靖王殿下揭开了谜案,救了她
一命。不止如此,那时虽然得救,她却依旧活在惊恐之中,日日难以平静。是靖王找了一把六弦琴给她,那份恩情,她永远记得。现在靖王殿下危在
旦夕,而这份恩情她却不能不报,如若陛下不答应她,她便自绝而死。”尚子章道。
长盛公主当场砸了靖王送她的那把六弦琴。
——父皇若背信弃义,女儿当如此琴。
“长盛公主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她用自己的命为靖王请命,陛下终于还是无法无动于衷。”尚子章道,“他决定给靖王一个机会。”
他挥了挥手,令副将端进来一壶酒。
“我临走的时候,陛下给了我一壶酒,”尚子章看向蔺晨,“这酒是给蔺先生的。陛下说,如果蔺先生愿意接受他的赐酒,那么他也可以帮靖王解十里城
之围。”
蔺晨盯着酒壶。他明白过来。
“酒中有什么?”
“销魂蚀骨。”尚子章道。
蔺晨愣了一愣,然后大笑。
“陛下太看得起我。”他摇头,“这千金难买的世间奇毒,陛下居然赐给我。”
“陛下说,靖王是虎,而蔺先生是靖王的翅膀。他不怕虎,但是他怕猛虎添翼。陛下还说,若大梁没了靖王,就没有了支持江山的脊梁,到时候,皇室
相争,朝臣弄权,不足惧;而若靖王没了先生,就没了号令天下的剑刃,守疆可,争霸难,亦不足惧。我们不能将脊梁和剑刃都给大梁。我们可以去
帮大梁守着脊梁,但是首先我们必须折断大梁的剑刃。如今梁燕渝楚,天下四分,重在平衡。有蔺先生在,这平衡就不稳了。天下版图的秤上,大梁
太重,别的王朝就容易倾覆。”尚子章道。
蔺晨摇头:“我蔺晨何德何能,担得起陛下如此看重啊。”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尚子章道,“蔺先生不要怪我。”
“有什么可怪的?”蔺晨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平头小民要守着自己一亩三分田地,一国之君也要守着自己的百年基业万代
江山。不过各为其利罢了。”
蔺晨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
“是不是我喝了,尚将军就立刻出兵?”他问尚子章。
尚子章看着他:“蔺先生三思啊。”
“思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