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寇大太太身旁有一个穿着撒花裙的女人,她看了顾小满几眼,顾小满这才留意到这人却是小王氏,眼下猛然一见,顾小满险些没认出她来,听说她成了寇五爷的正室奶奶,如今眉眼神色之间,竟是跟她婆婆王氏越来越像了。
小王氏挽着寇大太太的手臂,她轻笑一声,说道:“那镇二爷堂堂的千总大人,岂肯为了这样一个妹妹污了自身的名声?这要是传出去,只怕有碍仕途,虽说实属人之常情,只是连亲妹妹也不顾,到底寡情了一些。”
说这话时,小王氏还一副庆幸当日没有嫁给寇镇的神情。
顾小满气得浑身发抖,若是被说的是他自己,他当个木头人也就是了,只是听到她们夹枪带棒的编排千总大人,顾小满只觉得怒火冲天,一气之下,他脱口而出:“我家大人远在千里之外,寇府当家的又不是他,若说是谁没教好八姑娘,再咋数也排不到他的头上。”
寇大太太和小王氏脸上一僵,瞪着顾小满的眼里都快冒火,顾小满又说:“反倒是我家大人才该找寇五爷问罪呢,身为一家之主,连家里都管不好,清清白白的姑娘,现如今却落得这步田地,究竟是遭人蒙骗,还是为人所害,真该好好计较一番呢。”
王氏斥道:“休得胡言!”
顾小满见好就收,他轻哼一声,说道:“不与你们一般见识。”
说完,他赶紧带着人溜走了,直等出了花园,顾小满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嘴上却还是不满的说道:“啥脏水都想往大人身上泼,大人这是招谁惹谁了?”
刘嬷嬷这是又好气又好笑,往日扎一针都不晓得吭声的人,竟然还会跟当家主母吵架,她悄声说道;“正君,别往心里去,只要大人一日姓寇,那就好比是大太太的眼中钉肉中剌,那必定是要想方设法的拨掉的。”
顾小满撇了一下嘴,他说;“这真是怪得很,大人啥也不要,都分家了,还想咋的啊?”
刘嬷嬷示意他低声,又说;“自打老爷往观里修道去了后,大太太的脾气是越发古怪了,她那屋子常年都听不到一丝笑声儿,年轻的姑娘们都不爱往她屋里去。”
叹了一口气,刘嬷嬷也说;“不过如今这府里,小辈儿的姑娘也没几个了。”
顾小满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才刚一时发恼,顾头不顾腚的跟王氏她们婆媳争吵,他只在府里住几日,那刘嬷嬷她们却还要在王氏眼皮底下讨生活,这不是连累她们了么。
顾小满红着脸,他说;“嬷嬷,我做事不过脑子,这无端给你们招了麻烦。”
刘嬷嬷摇头,她说;“没什么差别,好在我们日常都待在院子里,只要不招她的眼,她也想不起咱们的。”
顾小满不吭声,可惜刘嬷嬷她是家生子,要是能放出去,就算不能跟着她一起往定州府去,接到府外去安置,那也比在王氏手底下强呀。
他们一行了回了院子里,吃完夜饭,顾小满正要歇下,刘嬷嬷进来给他送茶,她悄悄对顾小满说道:“正君,听说八姑娘发作了呢。”
顾小满一惊,咋就这么突然,他以为还得两日呢,他问道:“这就要生啦,那院子里是个啥情形?”
刘嬷嬷摆了摆手,她说;“还早着呢,她年纪轻,骨架又小,只怕难着呢,这一趟能不能囫囵着活下来还要看老天爷。”
顾小满听了,便默默不语,今日见了老太太,寇玉霖是生是死似乎对她来说也无关紧要,当日他上京时,千总大人已与老太太送去了一封信,要是得了老太太点头,说不定能保下寇玉霖一命,可惜老太太现在意向不明,也不知她是个啥意思,不过她今日对他这般亲切,再联想到千总大人给她写的信,说不定她还真能保住寇玉霖一命。
顾小满走到窗边侧耳听了半晌,今夜无月,外面黑漆漆的,啥动静也没有,刘嬷嬷见此,笑着对顾小满说道:“孙姨娘那院里离咱们这儿远着呢,你就是把耳朵伸出去,也是什么也听不到的。”
顾小满一想也是,整个寇府除了人,就剩下这院子那屋子最多了,明明住在一个家,却像是隔着山似的,一点儿也不亲热。
“正君,你先歇着罢。”
刘嬷嬷给把茶壶放下,又叫他睡前留盏灯亮着,这屋子三年没住人,她是怕顾小满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