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鬣狗帮散了,又收罗了不少鬣狗帮的亡命之徒,一时间壮大速度势不可挡。
洪爷本来是想和平解决的,毕竟刺头强领导下的红河帮是最不要命的,让这些人闹起来,大家每天都不用出工了,就从早打到晚。
所以这次坤总的人动了刺头强,刺头强的人肯定把这事捅到洪爷面前。
可洪爷能说什么,前几天晚上的畅快余韵还没过,只能把答案转变为问题,说你们找坤总谈了吗,你们的数交了吗?你没交数,坤总也几个季度没跟你们计,那他有点脾气算什么问题?
红姐把烟一弹,冷哼一声,她说数是谈的,不是动手的,现在坤总动了她男人,她怎么样都得要一个交代。
洪爷摆摆手,说那行,那你就去找坤总吧。你这道理在我这里通不过,我是不会为你主持公道的,你要是能从他那要到公道,你自己去要便是。
于是红姐便带着人,风风火火杀到警局。
还好没到警局跟前,就被阿胜的人拦下来。
这就是阿胜最重要的工作。
他大部分情况下不亲自收数,不亲自劈人,不会亲临那些场子讲纪律,但他有唯一一个地方需要保护好——那就是任哥的面子。
闹事可以,甚至可以堵到任哥的别墅门口闹。踩场可以,大不了打碎的东西再让输家出钱装修一轮。谈数也没有问题,找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大家沏杯茶开诚布公,把道理事实摆一摆——这些都能接受。
但要把火烧到任哥明面的职业上,不行。
阿胜的人拦了一排,不让红姐的人靠近。
警局的人看了一眼,见着两拨人都没踩进警局的大门里,也装作没看见,转个背又钻进房里。
红姐说,阿胜,你护主我没意见,但我也要护主。
阿胜听了想笑,刺头强不过借着这机会让红姐胡搅蛮缠罢了,要说道理,任哥当然在理,但无论他们说什么,估摸着都没法平息对方挑刺的由头。
阿胜说,走吧,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好好谈。
于是留下了几个兄弟继续守着,带着一小部分人绕到警局的后巷。
这后巷就是警局的盲区了,警局的人也愿意把它当成盲区。很多械斗都在这里发生,不过是背后,所以看不到,不要看。
红姐点了根烟在旁边看着,手一挥就有人第一个冲上前。
阿胜的人终究是少,何况在这里也不能用枪。
不过这巷子他们已经太熟悉了,每天都来这里打卡上班,连他妈的每一块砖有多少裂缝都知道,自然也能从最近的地方抽出钢管和长刀。
其实每次看到这样的火拼,阿胜都觉着滑稽。
他当年也是这样一脑热地冲上去瞎砍,觉得自己真jī_bā热血。
但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这就像士兵的实战演习一样,上战场之前总要来这么几场真枪实弹的训练,可实际上训练能和战争一样吗?不一样。
有些东西是在演习中学不到的,即便流血也学不到。
比如他们就不明白,这时候无论哪边赢,红姐都无法从阿胜身上要回三根手指。
等到双方打得差不多了,阿胜推开了人群,干脆地冲到红姐面前,二话不说一巴掌扇在红姐脸上,转身就将她的脖子卡住。
红姐以为阿胜不敢动女人,但当然不是。阿胜的眼里只有动的时机而没有动的物种,所以那刀尖都扎伤了红姐的下巴,他也一点松手的意思没有。
阿胜说,红姐,可以了,兄弟们出出汗流流血,愤怒也消散得差不多了,我还陪他们练了好一会。如果你再不叫他们撤退,我就只能把你也弄伤了。
但红姐也是要面子的,和刺头强一样就算别人杀到面前了她还要嘴硬。也不知她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匕首,干脆地扎进了阿胜的大腿。
扎进去了还反手打转,那钻心的疼让阿胜瞬间松了胳膊。
红姐推开阿胜,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骂道——还不了我三根手指,我他妈也得在你身上开个窟窿。
但还好,红姐这一扎并不算狠,虽然裂口很大,不过没有伤及要害。何况红姐也确实往后撤了,而阿胜也没有让兄弟们继续追赶。
他踉踉跄跄地站稳,又让一个身上没什么污秽的小弟到警署里给他拿点纱布,等他把大腿缠好了止了血,又绕回了警署前门,继续他的职能。
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走出来,瞥了一眼这群出了汗还有点血的混混,其中一个还和阿胜打了个招呼。
刚刚发生什么了吗?不清楚。大概是那些帮派之间又摩擦了,隔三差五就这样,已经不是新鲜事。
只有任哥出来抽根烟时看到了阿胜,见着他又负伤的样子,没说话,只是轻微地点点头。
所以阿胜的职业很重要,也很高尚。
他是在做面子的事,而面子是维护地位与阶级的关键因素之一。
任哥的牺牲也很重要,若不是洪爷一句“我不管”,红姐也不会仅仅带着这么点人来撒气,而是非得掀起两边的斗争,直到打得你死我活为止。
阿胜坐在警署附近的小商铺里吃着盒饭,透过玻璃窗看外面的街景。
他觉得现在的蝴蝶城还是好的,虽然他时不时就要受点小伤,但大概等到晚上,他的伤又能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