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孟婆涂着厚重的粉的脸涨红:“七殿这话过分了,孟婆便是孟婆,哪里来本名?”
“在你做孟婆之前。”
“……”孟婆愣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摸上右眼眼角的泪痣,心里头更是一阵荒凉,“那都是几千年前的事儿了,孟婆哪里还记得?”
董上前一步,一手抬起孟婆的下巴,指腹细细摩挲着她的下巴:“你记得。”
这一句话像是蛊惑又像是嘲讽,孟婆一时之间只觉得连烧红,心里头越发抗拒:“是,记得。”
“叫什么?”
“久目,长久的久,目光的目……”孟婆磨牙,“殿下,可满意?”这个名字承载了太多的过往,折磨人的过往。
董细细琢磨了一下孟婆的脸色,觉得自己似乎做过了头,略带歉意地收回了手:“久目?好耳熟。”的确,这个名字但凡活够几万年的都会觉得耳熟。
“当今天帝的旧情人。”从街角转出来的男子缓缓开口,“当年这二人的情爱故事可是感动天地的,可惜……一个做了天帝一个来了地府。”
黑白无常见了那男子纷纷再次鞠躬:“六殿!”
“毕,你知道?”董挑眉,暗红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看着毕墨绿色的眼珠子。
“这事儿是司命同我说得……至于真假,你得问问你得心上人了。”卞城王毕指了指孟婆,“我说什么都不算数。”
孟婆苦笑:“真的能怎么样,假的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
这些陈年往事谁还记得?那些所谓的风花雪月不过是自己折腾出来的,谁还能放在心上?
渊提着酒壶看着这边的几人,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有些好笑。
忽然,一股熟悉的气息从远处传来,紧接着地府便被一股浓郁的仙气环绕起来。
这样的变化很明显,就连最低等的小鬼都感觉到了。街上本就稀稀拉拉的鬼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下子是彻底的安静了。
刚到地府的宋洵觉得有些奇怪,从前热闹的地府呢?怎么他才一百年不在,地府怎么就变得这么萧索了?
“倾洹上仙?”离这儿最近的是一殿秦广王蒋,在感受到仙气的那一瞬间,他便赶来了,“还有这位……”他的目光落到了宋洵身上,虽说觉得此人身上的气息有些微熟悉,却又觉得很陌生。
倾洹微微挡在了宋洵前头:“莫慌,我来此不过求一碗孟婆汤,求来便走。”
“孟婆汤?”这下子轮到董疑惑了,不是说孟婆汤是什么稀罕物事,只是那些个九重天上的上仙们不是从来瞧不起地府的这些个东西?怎么这位上仙今日特地来,只为求一碗孟婆汤,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救人。”倾洹的省话模式再一次开启,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单一起来,好似整个地府和他有什么相撞一样。
蒋皱眉,目光转来转去又落到了宋洵的身上。宋洵感受到了旁人的目光,一双桃花眼直直迎了上去,也不怕这地府阎王的威严。
地府十大殿的阎王生来便是为着这阎王的位置的,他们第一世为人尝尽人生百苦,死后生生世世为地府阎王,为地府做事,这是他们的宿命,谁也逃脱不了。因而,每一位阎王自打做了阎王之后,身上便会携着一股威严。
“我做了这么些许年的孟婆,熬了这么久的孟婆汤,从未听说过孟婆汤能救人。”孟婆艳红色的指甲碰了碰自己惨白的嘴唇,红白交映,别有一股骇人的风情。
倾洹皱了皱眉:“一饮孟婆汤,忘却人间烦恼事,可对?”
“自然。”孟婆点头,“我孟婆的汤是用忘川河之水熬制,自然能忘却过往。”
“那便是了。”宋洵回话,“我们要的便是这孟婆汤。”
孟婆笑:“小宋洵,你倒舍得回来。”
二人相识在一百年前,宋洵刚入地府做摆渡人的时候。至于黑白无常还有这一殿七殿,均不认识。毕竟宋洵不过在这儿呆了数日,一个小小的摆渡人还不至于闹得上层阶级的人统统都知。
宋洵脸一白,咋咋舌头:“孟婆姐姐依旧光彩照人。”
“哟,百年不见小嘴倒是变甜了。”孟婆伸出左手想去碰宋洵的脸,却被倾洹打开。
孟婆挑眉去看一脸温和的倾洹,左手刚刚被倾洹碰到的地方火烧一样疼,骨头也发出脆响。这人瞧着温和,下手却跟要人命一样,当真是个笑面虎。
“这就是当年来接你的那位上仙?”孟婆笑,“我瞧着你们不合适。”
宋洵一脸尴尬,抬头去看倾洹。对方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浅笑开口:“适不适合哪里轮到的一个被抛弃的人来说?”
这简直就是互相踩对方的地雷,孟婆的脸当场就黑了,艳红色的指甲也变成了深红色:“倾洹上仙可真会说话!”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眼前的人咬在嘴里狠狠咀嚼一番。
“谬赞。”倾洹微笑,面皮越发厚。
“赞不赞我不知道……”忘川河之中传来轻佻的少年声音,“宋洵,你怎么敢回来?”
沈苑躺在床上,只觉得右手手腕处滚烫的,灼烧得他恨不得跳起来斩断自己的右手。但无法,他此刻动弹不得。
他知道这次暴动不是因为他自己,但是他不明白江君涸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苑……”耳边传来江君涸的声音,“这次对不起了。但是,我得不到的,倾洹也别想得到。”
“……”沈苑想蠕动嘴唇问一问原因,却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