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托兰娅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对,洛清潭则陷入了沉默。
托兰娅心里一惊,连忙亡羊补牢:“我不是说你是个势利的人,其实你大部分时候都不在意任何人吧。”
洛清潭低低地笑起来,她在心里想,果然,托兰娅是个这样的人,是个本质上,和师父没什么区别的人呢。
她们太正直了,以至于洛清潭时常觉得自己要被她们正直的光芒灼伤,但是她又被这样的人吸引着,像是飞蛾扑火,向往着自己所没有的东西。
她情不自禁的哀伤。
她在想,师父明明教导她那么多年,但是她还是这样本性难移,是不是会令师父非常失望呢?
就好像,现在的托兰娅是不是非常失望呢?
情之所至,洛清潭脱口而出:“对不起。”
托兰娅惊慌地瞪大了眼睛,她刚想说“你干嘛要说对不起”,脸上却突然一凉,盖在她们脸上的被子被掀开,阿莱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们,说:“你们在干什么?”
洛清潭托兰娅:“……”
阿莱有点后知后觉:“这个,我我只是看见阿清床铺上没人,就好奇来看看你的。”
洛清潭没有动,托兰娅拉起被子,来到了洛清潭的床铺上,躺下了。
阿莱:“……好吧,我继续睡觉。”
房间重新陷入寂静,这一回,一直到天色亮起,都没有人起床。
早晨起床之后,吉塔丽很快从阿莱那得知了昨晚的事情,这不是因为阿莱大嘴巴,而是因为阿莱心事重重的太明显,而托兰娅和洛清潭换床铺的事又很明显,就很快被吉塔丽问出来了。
这是头一回阿莱受到了吉塔丽的教育,吉塔丽一脸无奈地说:“老师,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不能么?她们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吉塔丽的脸色有些发红,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飘向一边的洛清潭,又很快收回来,义正言辞地说:“不管在做什么,反正不应该掀开被子,那样她们会很尴尬的。”
阿莱受教地点了点头。
“以后不会了。”
“没有以后了啦老师。”
阿清可不知道吉塔丽想到了哪,不过她的脸皮已经厚如城墙,全然不会不好意思,仍然神色如常,倒是托兰娅有些在意,一早上没敢和众人说话。
吃完早饭,众人便兵分两路,阿莱吉塔丽菲比以布施为由前往城堡,洛清潭和托兰娅则去参观即将开始的火刑。
泥土地上还浸着晨雾的湿气,白霜在一边的草地上蔓延,空气冰凉而潮湿,洛清潭望了望天空,又看了看托兰娅。
托兰娅把头扭到一边,好像看着路边的风景,一副不想交谈的样子。
为什么不说话呢?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觉得她人品不好不想和她说话?
有只虫子飞到了洛清潭的脸边上,洛清潭吹了口气把它吹开,突然想到什么,问:“你们龙会聚会么?”
托兰娅闻言在回答和不回答之间纠结了半天,都忘记呼吸,脸憋了个通红,终于还是选择没说话,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洛清潭。
洛清潭觉得学习菲比的手段——示弱。
托兰娅要是真和菲比是官配,那说明她肯定吃这套。
洛清潭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下定主意的同时已经露出如弱柳扶风般柔弱的姿态,蹙眉低语道:“托兰娅,你讨厌我了么?”
托兰娅顿时破功,“哈?”地喷出一口气来。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呢?”
洛清潭看着托兰娅,眸光湿润,似有泪光浮在眼球之上。
托兰娅只觉得心脏在被细针一针针扎,明明知道对方才不可能那么脆弱,还是忍不住心疼。
“就是不知道说什么,昨天有点尴尬。”
“哪里尴尬,因为你太重么?”
托兰娅:“……”
这避重就轻的本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问题是还真没什么不对,这事也有些尴尬。
不过这话说出来之后,托兰娅总觉得自己也没理由尴尬了,她低头踩着地上的草根,道:“我昨天晚上说的话,不是那个意思,我其实没觉得你有什么不好,所以不是指责你的意思。”
“是么?”洛清潭高兴道,“我差点以为你在指责我。”
托兰娅:“……”
这话也没什么不对,但是托兰娅就是觉得自己好像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有点不得劲。
幸好这个时候已经到了目的地,村口的小教堂正在进行火刑的准备工作,柴火被高高地垒起来,洛清潭便前去热情地帮忙,托兰娅一脸懵逼,便也搭了把手,临近中午的时候,神父还是颂念经文,与此同时,安娜被绑上火刑架。
她看起来还不错,显然在牢中也受到了照顾,昨天的湿衣服已经换掉,淡金色的头发也梳的很整齐,只是面色苍白,身体消瘦如柴,肚子却隆起来,看着有些骇人。
她蓝色的眼睛无力地抬起,望向台下的众人,粗略扫过之后,眼中流露出失望,眼皮一阖,泪水便落了下来。
大概,是在等待她的情郎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一幕,向来自认铁石心肠的洛清潭,心中竟有些动容。
对方这濒死却仍怀有期待的模样令她若有所感,她情不自禁地望向托兰娅,看见托兰娅神色怔怔,嘴唇微张,像是魔怔了。
洛清潭不禁伸出手,将托兰娅的手紧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