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长生当然知道叶俊柯过得有多滋润了,几乎每天定时定点都会拨打一通电话到他的办公室的座机上,不是炫耀吃了什么,就是推荐什么影剧给他看,有时还故意在电话里跟陪护的小护士打情骂俏,聂长生实在旁听不下去了,直接搁了电话,他马上再拨过来。
叶俊柯虽然放肆,却很消息,每次都用不同的手机拨打给他,手机的归属地也不一样,聂长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有多少张电话卡,还是用了什么手段保护自己的位置不被发现。
布莱恩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在叶俊柯逃走了之后,聂长生出入公寓的时候分明觉察到了几束意味不明的目光投注在身上,待要仔细搜寻的话,却又不知从哪个方位去搜寻。
他跟庄凌霄提起的时候,庄凌霄不以为意,还笑着问道:“我是不是可以省一笔暗哨费用了?”
庄凌霄在医院里安插了他的眼线,聂长生是知道的,然而医院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到底哪一双才是那个替庄凌霄办事的人,聂长生根本找不出来,更别说,庄凌霄或许安插的不止一个人呢……
就像今天这样,他在过道里跟高长川说了一会儿的话,下午庄凌霄到老地方接他下班的时候,就在电话里头诘问他:“这么迟还没下来?去看姓高的儿子了?”
“我现在在做什么,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聂长生冷声回敬着,挂了他的电话,下意识地扫了一下周围,大家各司其职,除了三五个护士恭恭敬敬地跟他打招呼之外,没有谁特意把目光锁在他的身上。
上了车,聂长生才发现后车座上搁置了好几轴画卷,随口问道:“是谁送的?”
“我跟人要的。”庄凌霄笑着取过一幅,展开画卷,有点激动地道,“这幅画不错吧?把它挂在客厅里,是不是体现咱们的霸气?”
借着昏暗的车灯,聂长生硬是没能看出“霸气”的看点在哪儿,依稀是一幅水墨画,依稀是一头在水里泅水的水牛,露出两条见见的牛角,画卷的留白处填了一首诗,字迹潦草,聂长生一时没能辨析寄托什么意愿。
“这是一条将要破空而起的蛟龙!”庄凌霄得意的声音毫不留情地粉碎了聂长生仅存的一点艺术细胞。
“蛟……蛟龙?”聂长生大吃一惊,实在没瞧出蛟龙的形体,难道是化形为牛的蛟龙?
庄凌霄忍不住失笑了,他的笑声爽朗而低沉,像拂过水波的笛声,悠扬而隽永。
“你骗我!”聂长生脸色一沉,瞪了他一眼,尔后自己释然了,陪着逗弄他的家伙一起笑了,两人的笑声荡漾在狭小的车内,惬意而温馨。
这么明显的一幅水牛泅水图,庄凌霄说什么蛟龙了,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反驳,而是站在庄凌霄的立场上替他圆谎。
明知道庄凌霄在指“牛”为“龙”,自己还跟中了魔怔一样信以为真。
病入膏肓的魔怔。
回到了公寓,聂长生还在为自己的“无可救药”而懊恼时,却已经客厅雪白的墙上已经挂了几幅装了裱的画框。
小白显然也对那几幅几乎占据了墙面的画框很排斥,一个劲地朝它们狂吠。
“庄凌霄!”聂长生看着墙壁上满满当当的挂满了颜筋柳骨的字画,脸色黑沉得如同涂了一层墨,“你搞什么鬼!”如果单单是诗词字画,那也就罢了,到底是沾了书墨气息,可纸卷上写的赫然是他俩还没商榷好的“同居合约”,庄凌霄就贸然把私拟的条款让人写成了艺术品,裱框之后要挂出来哩!
“师哥不喜欢吗?”庄凌霄有点意外,“要不,挂在卧室里吧,反正师哥记性不好,不时时看着,假装失忆了怎么办?”
聂长生气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裱框上的字赫然是当初庄凌霄在同居条约上列举的最后一条,“乙方必须听从甲方的一切安排,不得违抗”。聂长生记得,经过了两人的商讨,这一条早被删去了的同居契约偏偏被庄凌霄当成了真言裱框了起来还要挂在显眼的地方,聂长生脾性再好,这一刻无疑字字刺眼,如蚁噬心。
“把它取下来!”聂长生铁青着脸,他不是一个崇尚武力解决问题的人,紧捏的拳头才没有挥向庄凌霄的脸上。
察觉了枕边人动了真气,庄凌霄眯了眯眼睛,还没盘算好怎么宽解他心头的郁结之气,聂长生又道:“同居契约,到此为止。”
虽然从来没把这份拟定的契约当一回事,可契约被聂长生单方面的喊停,庄凌霄虽然心有不甘,但最终的目的还是达到了,而且也知道今天已经触了他的逆鳞,也只能做小伏低,先让聂长生消完了气,再做打算。
晚上就寝时,毫不意外的,庄凌霄的枕头被褥被聂长生丢去了客房,反锁了卧室门,以示契约终止后两人的关系也到此为止。
第52章
次日, 聂长生精神不佳地出现在办公室里,小助手惊异地迎过来, 笑道:“聂主任,我是不会告诉院长你今天迟到的……”
在事实面前, 聂长生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 他今天确实是迟到了, 比平常晚了快一个小时出门, 早餐至今还没来得及吃,不过他也没有什么胃口,寻根到底,罪魁祸首除了庄凌霄还能是谁呢?
明明跟那人处于冷战期, 结果演变成了一场力量悬殊的肢体拉锯赛,他还是占据下风的那一方。
聂长生抿唇不语, 径直换上白衣长袍, 更换衣服时,不可避免的牵动了肌肉,他难耐地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