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南里毕竟是一族首领,即便一时疏忽,反应力和思考力也极强,在身体被推向寒冰的前一秒错身、反压住袭击者,在金笙视线无法波及之处,那双蓝色的眼有一闪而过的惊讶。
即便听见金笙提过这绿眸人鱼,再见也是头一遭。
正如金笙猜测那般,这条身尾巴畸形到诡异的家伙,确实是南里的手下败将,可他不知道,在对首领之位的争夺中,只有死和生。
自始至终,占了首领之位的人鱼,都会将敢对自己位置提出挑战或者存在潜在威胁的家伙赶尽杀绝。而南里当初违反常规、没杀死这败北银尾的原因,是这家伙,在种族中有极高声望,他尽他所能,维护着整个种族的利益。
比如,母巢的滋养,再比如,祭品。
前任首领的故事南里确实不知情,那时的他,不过是初入群族、年少轻狂的家伙,在实力至上的环境中,只想得到首领的位置,哪有心思管母巢。
不论从前如何,现在的南里,早拥有了保护巢穴的意识,他愿意为巢穴付诸生命,但他最想护着的,还是金笙。
感受到水流波动,金笙也知道两条人鱼在激烈较量,但他看不清。
心脏高悬,严冰生长的速度,越来越快了。这样狭窄的环境,对鱼尾发育优异的南里不利,处处束缚。
金笙心急,却无从干涉,慌张掏着陷入口袋最深处的鲨鱼牙,动作太急,还被伤了手指,好在他总算抓住了三.角形鱼牙的底端,将它拽了出来。
右手回收,拉紧藤绳,让它绷到最大幅度,左手用鱼牙来回摩.擦,不一会儿就解除了手腕的禁锢。
三两下解开圈住手腕的短绳,金笙刚要靠近,就感受到强烈的水流波及,才一离开石壁,又被这股力量推撞过去。
“唔……”
闷哼一声,等混乱的水流逐渐平静,才恢复视线。
金笙本就游到了洞口附近,刚才断尾人鱼那一击,更推着南里向出口涌去。
“南里?”
在水下,金笙实在看不清那两条人鱼的争执状况,分不清是谁占着上风。
扶着石壁小心靠近,这残尾人鱼借助着体型优势以及对地形的熟悉度,完全与南里打了个平手。
毕竟这家伙,曾是天生实力最强、最适合当领导者的银尾。
无数次险历生死,金笙并不害怕,他抓紧了手里尖锐的鲨鱼牙,在最好的位置观察着,不给南里添乱,可那残尾忽然转了攻势,扼住了南里喉咙,就要把他推向冰面。
千钧一发之际,密切观战的人类拼尽全身力气,忽然参展,将手里尖利的鱼牙狠狠插.进残尾疤痕遍布的脊背。
从未将人类当会儿事,那人鱼根本不相信这弱小如蝼蚁的物种竟敢踏足人鱼间恩怨,竟敢……袭击他。
鲨鱼牙齿深陷人鱼脊背,金笙牢牢抓着牙根,看这家伙还不放开南里,更拼了全身力道、按着那鱼牙向下划,刨开长条血痕、外翻了皮肉。
这样实际的伤害他人,是第一次,不过,金笙不后悔,更不愧疚,因为如果自己不出手,南里就会受伤。
只不过这攻击除了帮忙,更刺激了残尾人鱼,燃起了他满腔怒火,作为手下败将竟使出压倒性的力量,瞬间解了势均力敌的对峙,直把南里甩向一旁石壁,反朝金笙扑来。
他从来看不起的物种竟敢袭击他?
无所顾忌,他现在只想杀死金笙,或者……将他撕碎。
距离太近,又在无着落的水中,眼看那丑陋家伙呲牙裂嘴的向他扑来,金笙也无从躲避。
他本能抽手,双臂交叉的挡在脸前防御,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强大水流,做好了惨烈死掉的准备,想象中痛楚却久久未袭来。
生死一线,心脏跳动剧烈,金笙呼吸急.促的无法平缓,静待片刻才敢睁眼,那残尾已经被南里牢牢压制。
即便历经“险情”,生命再受胁也不能适应,金笙看着那头被南里按在冰面的人鱼,又向后退了小段距离。
因为金笙的体温,冰还在长。
“……你-这无耻-的-人-类。”
有这家伙的脸做对比,寒冰生长的速度肉眼看见。
金笙愣愣看着那酷似南里的脸一点点被染着母巢光芒的冰块吞噬,心底竟有一阵惊慌。
被缓缓侵蚀而死,不管对谁来说,这死法都太残忍了。
“我-才是-最-适-合-的-首领,我-才-是!你们这-些-家-伙,为-私-利-遗-忘-种族,恶心-至极!”
“为了所谓种群,牵扯无辜者生命的,才最恶心。”指爪狠按着残尾脑袋,南里站在人鱼的立场缓缓回应:“金笙,我收回之前那些‘人鱼付出’、‘人类回报’的混账话。”
“…南里……”
被暗光中发亮的蓝色眼眸带回目光,不知为何,被南里这样认真的看着,让他心底发毛。
初到时,南里确实说过人类与人鱼的关系,意思上跟残尾没两样,但他的语气无比温和,金笙也从没怪罪。只是那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为什么……要忽然道歉?
“贪-恋-区-区-人类……一族之-主-就、就-这么-叛变-了?果然,当-初-不该把-这-位-置给你……”
头被按在冰上,小段时间过去,残尾家伙眉毛网上几乎都被冻进了冰里,说话也磕磕绊绊,像是快燃尽的蜡烛,微弱的火苗还不停挣扎。
南里脸色阴暗可怖,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