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杜暄就开开心心地看着林廷安满脸后悔和心疼地给自己再讲一遍。
坐在一边的孙睿简直没眼看,牙疼地转开目光。
每周四林廷安会去上语文补习班,杜暄就去补习班的自习室看书。偶尔起身去林廷安的教室后门看看,以防那小子上课睡觉。不过林廷安倒从来都没睡过,每次都强忍着不耐烦听老师在前面叨叨。
杜暄在慧思上了六年的课,上次一模考全市第十七时,慧思还好好地拿他做了一番广告,给了他两千元奖学金。杜暄把钱存进了银行,现在他的小存折上已经有了几万块钱,大部分是压岁钱,也有一部分是最近杜建成塞给他的。杜暄知道,自己早晚有需要钱的时候,当初跟孙睿说要拿奖学金也是真话。但是这些他并不打算跟林廷安说,林廷安也不需要知道这些。
培训部的负责人看到杜暄会跟他寒暄两句,有一天负责人忽然问:“杜暄,你高考完打算去哪儿玩啊。”
杜暄摇摇头:“还没想那么远呢。”
“那……有兴趣打工吗?”
“打工?”杜暄眼睛亮了一下,“当然了,我本来想去肯德基或者麦当劳的,您的意思是……”
“来我这儿当个助教呗。”负责人笑着说,“每年都会有很多高三毕业生来当助教,很简单的,虽然钱不是很多,但是很锻炼人。况且你的成绩,接个初中的家教没问题。怎么样,有兴趣吗?”
“好啊!”
于是,等林廷安打着呵欠从教室里走出来时,杜暄已经给自己的暑假安排好了。
“你答应跟我去旅游的!”林廷安瞪着眼睛问。
“知道,给你留出时间了。”杜暄笑着说,“一周,行吗?”
林廷安笑了。
杜暄说:“好好努力,期末考好了马阿姨才有可能放你出来玩。”
“放心吧。”
林廷安的确很努力,他的数理化生成绩稳步上升,但有些科目也真是他力有不逮的,比如语文。一个星期总有两三天,林廷安要苦着脸拿着测验本去年级组办公室找许老师重新默写或者补考。鉴于高三已经基本落听了,主管教学的副校长开始有事没事地往高二年级组溜达,就跟中了邪一样,十次有八次林廷安都能碰上他。副校长每次看到林廷安进来,总会呵呵笑着说:“哎,我们的短跑英雄,怎么这次默写又不合格啊?”
然后林廷安就只能做出毕恭毕敬,深有悔意的样子谨听教诲。
“真的,真的,为了不听他叨叨我默写也得一次过。”林廷安发狠地跟杜暄抱怨,“太特么可怕了,他为什么天天往高二年级组跑?”
杜暄指指手机上的时间:“还有三个礼拜我们就高考了,他不往你们年级跑往哪儿跑?你们现在是准高三。”
林廷安惊恐地说:“他不会高三一年都蹲在年级组吧?”
杜暄忍着笑说:“这可难说了,毕竟你当初在领操台上豪言壮语已经说出去了,他总会要特别关注你一下。再说,你要真是考好了,那可是一大宣传亮点,体特生里学习最好的,优秀生里体育最好的,多拽!”
林廷安一头磕在桌子上:“我的妈。”
杜暄施施然摊开花花绿绿的错题本,把电学部分的题又刷了一遍。
林廷安就算再折腾,也只是个皮点儿的学生而已,他从来没想也不敢想跟副校长闲磕牙,于是只好每天不甘不愿地又给语文增加了半小时复习的时间以应对第二天的随堂小考。这一招多少还管点儿用,有一天林廷安去办公室找许老师拿作业本时,在门口听到校长说:“哎,最近怎么没看到林廷安那小子了?”林廷安弓腰缩脖蹑手蹑脚地溜回了教室,郑子岩看他一眼,奇怪地问:“怎么了?”
林廷安趴在桌面上叹气:“全年级那么多人,怎么偏偏盯着我呢?”
郑子岩笑:“四个实验班就你一个体特生,高二之前是成绩最差的。不盯你盯谁?你要考不好,实验班百分百一本率的牌子不就毁了?”
“可我现在成绩很好啊!”
“这不怕你昙花一现么。”郑子岩笑嘻嘻地说,“毕竟你的黑历史太多。”
林廷安不服气地说:“走着瞧,小爷吓死你们。”
在林廷安埋头念书拼命刷题时,高三的毕业典礼开了。
其实林廷安一直没觉得杜暄“毕业”是件多了不起的事儿,记得杜暄初中毕业时自己失魂落魄干了一堆丢人现眼的事儿,可其实那个人不过是从这个教学楼搬到那个教学楼。现在那个人高中毕业了,三个月后他会和自己隔着半个城市,但林廷安却异常踏实。不但踏实,他甚至觉得高兴,隐隐有种期盼。杜暄那个“可以在宿舍过夜”的承诺给了他无尽的想象,他总觉得那种感觉应该就很像“过日子”,他想跟杜暄过日子。
为什么会这样?
林廷安想,大概是因为彼此的确认吧,无论我在哪里,离我最近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此时,林廷安坐在教室里做一套语文卷子,窗外应景地播放着略带伤害的都市小清新风曲。悠扬的乐曲中,隐隐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廷安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了,他知道那是杜暄的声音,这是杜暄最后一次作为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