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发现的?”穆鸿珏还是有些不太状态, “不对,青楼的琴女,怎么会是士族贵女!”
“我也不敢相信, 然而她确实是。她弹奏古琴时, 指法娴熟,那首曲子所展现的技艺, 远不是青楼琴女能练就的。”容文清定定神,她接下来的话, 注定会掀翻整个穆朝。“那女子名为琴翠, 她说自己是冬末人, 逃难而出, 沦落到青楼。”
“冬末人?冬末什么时候有需要逃难的天灾了?”穆鸿珏的理智终于回笼,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简单!
容文清将琴翠说的话全部同穆鸿珏复述一遍, 穆鸿珏脸色越来越差, 最后黑成锅底。
“这些胆大妄为的贪官!还有秦家!简直是放肆!”穆鸿珏气的来回走路, 她端起茶壶就要往嘴里灌。
容文清赶忙拦下,这夜里的茶,解解渴也就算了,成壶的喝,是想闹肚子吧!
“贪官和秦家是放肆,只是这件事能瞒得严严实实,绝不止秦家一个士族参与其中。”容文清将茶壶放下,拉着穆鸿珏坐在木凳上,“这件事究竟是瞒,还是现在就捅出去,必须马上下决定。”
迟则生变,如今冬天还并未全部过去,还能找到切实的证据。容文清从来不会小看那些士族的力量,一旦过了难以行动的冬季,士族绝对有能力将这件事掩盖的结结实实,不留一丝把柄。
穆鸿珏心中微乱,这和她的计划完全不一样,如果将这件事利用好,确实能扳倒一众士族,可是……
穆鸿珏抬头看看容文清,可是到时候,将这件事捅出的容文清要何去何从?她刚刚成为状元,还没有官职在身,如果士族狗急跳墙,容文清毫无反手之力!
思来想去,穆鸿珏还是选择秘而不宣。“不……”
“玉珏。”容文清心中感动,她明白穆鸿珏的意图,正因为明白,她才不能成为扯后腿的人。“信我,我不会死在那些士族前面。”
穆鸿珏还想说话,容文清抬起一根手指,按在她的嘴唇上。
“信我。”除了这两个字,容文清也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穆鸿珏偏偏就被这两个字打动了。她看着容文清的眼睛,那双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明亮,无所畏惧。里面满是认真的神采,这是她最为向往的模样。
“好。”
我必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
这是容文清和穆鸿珏心中,共同的话。
天色实在太晚,路上的街灯蜡烛早已熄灭,容文清没有回府,而是在长公主府歇下,临睡前,她悄悄同清姨说了句话。
“帮我解决桃柳。”
一夜无话,三月初七晨光出现时,这个王朝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
面对一桌丰盛的菜肴,穆鸿珏与容文清都没有半点胃口,因为早上,她们听到了两个消息,也是两个人的死讯。
一个,是桃柳。昨晚桃柳失足落水,早上才发现她的尸体。这个死讯容文清早已料到,她不可能留一个知道今晚她动向的细作活着。
另一个死讯,是今早穆鸿珏容文清相顾无言的原因。
穆国的国师秋阳,昨晚去世。
秋阳国师去的很安详,早上他未曾醒来,人们才发现他于睡梦中去世了。
这个死讯是今早从皇宫传来,吃完早饭后,穆鸿珏要马上赶去皇宫上朝,容文清也要去,今天是她任职的日子。
“所有的计划,先搁一搁吧。”穆鸿珏率先动筷,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庆幸还是悲伤。秋阳和她的交集很少,一年也就见个三四面,勉强算是她熟悉的人。
熟悉的人骤然去世,穆鸿珏虽然已经习惯面对生死,但还是心中悲切。或许她这一生,都不能对生死无动于衷。
容文清点头,她现在心中很乱。
秋阳是四月初一死去,这件事容文清记得非常清楚,无数史书都这样记载。容文清瞪一眼一旁的月半,今早月半罕见的没有啃竹子。
平时存在感极其薄弱的月半,今天恨不得自己能在容文清眼中隐身。
容府将容文清的官服送来,穆鸿珏提前一步进宫,她还要和文成帝说几句宽慰的话。毕竟严格来说,秋阳算是文成帝的师父。
容文清一边换官服,一边冲月半问道:“秋阳为什么突然死了?”
“你们人都是有寿命的,他寿命到头,自然就死了。”月半有点儿心虚,还好它机智,立刻找了个借口。“你应该知道蝴蝶效应吧?你的出现,多多少少会影响这个时空,这就是后果。”
容文清不相信月半的话,她影响时空,能把一个和她毫无关联的人影响死?这不是在逗她吗?
只是时间紧急,容文清也没法和月半打嘴炮。
瞪一眼月半,容文清赶紧去往皇宫。
因为国师秋阳的死太过震撼,状元、榜眼、探花三人的任职显得很是平淡,并没有大臣将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
文成帝显得很是憔悴,他眼底泛红,显然是大哭过一场。朝会的气氛一直处于低迷中,平常会吵起来的大臣,今天都格外沉默。
但是他们的沉默,并不是为秋阳默哀,而是心中盘算着如何谋利。
国师死了,下一任国师会是谁?
容文清的职位位属东征司工,就是一个整理文史的小官,虽然是正六品,可在正五品遍地走的皇都,实在是不起眼。
这个位置,倒是很顺容文清的心意。司工掌管天下工事,此次冬末民屋的修缮款,就是司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