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再三,他决定暂且不提,至少等到公羊素筠安葬之后再说。
“嘉禾……”裴懿不安地唤他。
沈嘉禾回神,在他掌心写道:念念呢?
裴懿道:“他很好,我马上让人带他过来。”
沈嘉禾摇头,写道:等我再好些罢。
他久睡初醒,精力本就不济,又与裴懿说了这许多,此刻已经精疲力尽。
裴懿见他脸色不好,便扶他躺下,道:“睡罢,睡饱了精神便好了。”
沈嘉禾闭上眼,意识很快便沉进黑暗里。
这回他睡得极是安稳,连梦也没做一个。
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泡在浴桶里,热气蒸腾,裹挟着浓郁的药味儿,应该便是大夫之前提过的药浴了。难受地动了动身子,耳边忽然响起一把再熟悉不过的男声:“醒了?”
沈嘉禾这才惊觉,他正靠在一副赤-裸的胸膛里,腰上环着手臂,坐着的是结实的大腿。
“你……”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但好歹能说出话来了,“你怎么……”
裴懿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道:“你昏睡不醒,根本坐不住,这几日都是我抱着你泡的药浴。”
虽然他们曾无数次赤-裸纠缠,沈嘉禾却仍无法安之若素地这般坐在裴懿怀里。
他哑声道:“我可以了……你出去罢……”
裴懿道:“乖乖坐着,再泡一刻钟我便抱你出去。”
沈嘉禾抓住浴桶边沿,想从裴懿怀里出来,裴懿却收紧手臂,将他禁锢在怀抱更深处。
“别闹……”裴懿的嗓子瞬间便哑透了,“天知道我现在正受着什么样的煎熬,你就发发慈悲,别再折磨我了。”
沈嘉禾感觉到了那根正顶在他腿上的坚硬事物,竟比这药汤还要滚烫几分,整个人蓦地紧绷起来。
裴懿察觉到他的僵硬,忙道:“我也不想的,但我已经憋了半年多,实在已忍到极限……你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做坏事的,只要你别乱动,我很快就能让它软下去。”
沈嘉禾微微点头。
但过了许久,那根东西依旧坚硬地顶着他。
裴懿干笑两声,道:“抱歉……”
沈嘉禾沉默片刻,道:“一刻钟到了,可以出去了罢?”
裴懿“嗯”了一声,抱着沈嘉禾从浴桶里出来,将他放到软榻上,为他干身穿衣,又整理好自己,这才抱着沈嘉禾回房,然后喂他吃饭喝药,全都亲力亲为,绝不假手于人。
直到沈嘉禾睡下,裴懿嘱咐人好生照顾,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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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便设在公羊素筠生前所住的那座院子的厅堂里。
她躺在灵柩中,容颜与生前无二。
裴懿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心中满是愧疚。
从嫁给他的那天起,她的人生便落入了悲惨的境地,最后甚至把命都赔了进去。
回想起来,他对她似乎从来没有过什么好颜色,只在她回娘家的前一天,他才同她说了几句软话。
于她而言,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娶了她,却从未珍惜过她。
但人已经没了,纵使他有心弥补,却已回天无术。
他现在能做的,便是给她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然后好好抚养他们的孩子。
裴懿为她上一炷香,转身出了灵堂。
将出院门时,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殿下留步!”
裴懿驻足转身,便见一身缟素的沈落玉快步朝他走来。
及至近前,沈落玉敛衽行礼,道:“奴婢沈落玉参见太子殿下。”
裴懿道:“何事?”
沈落玉道:“奴婢有件要事要向殿下禀告。”
裴懿道:“讲。”
沈落玉道:“此处人多眼杂,烦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裴懿微显不耐,转身前行,沈落玉快步跟上。
二人来到书房,沈落玉反身关上门。
裴懿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道:“你要说的事最好足够重要。”
沈落玉屈膝跪地,俯首叩拜,然后直起身来,迎上裴懿的目光,道:“小皇孙并不是殿下的亲生骨肉。”
裴懿拧眉看着她,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沈落玉便将方才所言重复一遍。
裴懿道:“那他是谁的骨肉?”
沈落玉道:“魏衍。”
裴懿的眉头越皱越紧,寒声道:“可有证据?”
沈落玉平静道:“奴婢没有证据,只有一面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