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禾沉默片刻,道:“如果回到鹿临去,你的病会不会好上一些?”
叶嘉泽道:“回鹿临是不可能的,只能等春天过去了。不说这个了,你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吃了许多苦头?”
沈嘉禾摇摇头,道:“我还好,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丰泽,并未吃什么苦。倒是你,住在浔阳这个是非之地,定然非常艰难。”
叶嘉泽道:“我一个北岚人,并不牵涉他们夏国人的内乱。贺兰氏自顾不暇,根本没时间来搭理我,浔阳城破之后,裴懿亲自来找我,说是受了你的嘱托要照顾我,如此便更没有人敢来寻我麻烦,成日在府中待着,竟比之前天下太平时还要安逸几分。”
“那便好。”沈嘉禾忽然想起念念,道:“我去年夏天的时候收了一个义子,今年六岁,大名叫季念许,小名叫念念,生得聪明可爱,改日带来让你见见。”
叶嘉泽笑道:“那我岂不是当叔叔了?”
沈嘉禾点头,道:“对。”
叶嘉泽道:“那你快点带他来见我,我这病不传染,不会将病气过给他。”
沈嘉禾道:“好。”
沈嘉禾担心叶嘉泽太过劳累,又说了会儿话便让他躺下休息。
叶嘉泽初时还不肯睡,但他精神不济,刚躺下没多久便昏昏睡去了。
沈嘉禾坐在床边,看着弟弟形容憔悴,心中又疼又怜。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困在这里缠绵病榻,他得把他送回北岚,送回家去。
日暮时分,叶嘉泽还没醒。
沈嘉禾起身离开,对守在门外的祝玉楼道:“他还在睡,等他睡醒了替我转告他,我过两日再来看他。”
祝玉楼道:“好。”
*
沈嘉禾径直回了太子府。
裴懿还未从宫里回来,想来要用过晚饭才会回来了。
沈嘉禾并不觉得饿,陪着念念随便吃了两口饭。
饭罢,他让人带念念下去休息,自己则去沐浴。
泡在温润的热水里,积累了一路的疲乏渐渐得到纾解。
水面上浮着五颜六色的花瓣,馥裹在蒸腾的水汽里,缭绕于鼻端。
沈嘉禾蜷起腿,身子下移,整个人没进水里去。
过了许久,当感到窒息时,他猛地从水里出来,抹一把脸上的水,先用皂角洗头,然后用布巾搓遍全身,将白皙的皮肤搓得嫣红。
水已经有些凉了。
沈嘉禾从浴桶出来,擦干头发和身上的水,换上干净的里衣和外袍,走出浴房,对守在一旁的侍女道:“劳烦姐姐带我去太子殿下的居所。”
侍女答应一声,在前面带路,沈嘉禾紧随其后。
待到了地方,侍女告退,沈嘉禾道谢,自行进去,无人敢拦。
满室烛火,映得屋中亮如白昼。
沈嘉禾吹灭大半,令光线变得昏暗。
掀开雪白纱帐走到床前,脱掉外袍随手丢到一旁,径自上床,掀开锦被,枕着自己的手臂躺下来。
如墨长发铺散开来,越发映得容颜如玉。
沈嘉禾侧躺着,隔着飘动的轻纱望着摇曳的烛火,心绪飘摇如雨中浮萍。
干脆闭上眼。
他一路颠簸,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如今躺在柔软舒适的床褥上,纵然满腹心事,睡意依旧很快袭来。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惊醒过来。
一睁眼,裴懿的脸便映入眼帘。
裴懿柔声道:“我吵醒你了?”
沈嘉禾微微摇头,道:“什么时辰了?”
裴懿道:“刚过戌时。”
沈嘉禾道:“你刚回来?”
“嗯,”裴懿道:“和父皇母妃一同用了晚膳,又议论了些朝事,所以便回来晚了。”
沈嘉禾审视他一番,道:“皇上没打你吧?”
裴懿笑道:“我现在可是太子,他再也不能说打便打,总要顾忌皇家脸面。”
沈嘉禾松了口气,道:“那便好。”
裴懿靠近他一点,? 微笑着道:“担心我了?”
沈嘉禾垂着眼睛不看他,沉默片刻,低低地“嗯”了一声。
裴懿笑逐颜开,伸手挑起他的下巴,道:“今儿个为何这么乖?”
沈嘉禾抬眼看着他,低声道:“你不是说让我在你面前做自己么?我现在便是做自己。”
四目相对,裴懿忽然从沈嘉禾的视线里品出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意味,教他心弦颤动。
“你好香……”裴懿再靠近他一点点,鼻尖轻轻磨蹭着他的鼻尖,嗓音低沉道:“我想亲你……可以么?”
沈嘉禾没作声,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裴懿立时心如鹿撞,像一个初经情-事的少年,激动得无以复加,甚至有些颤抖。
他双手捧住沈嘉禾的脸,闭上眼,轻轻亲上他柔软的唇瓣,一触即分,顿了一瞬,然后再次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下。
裴懿退开一些,睁开眼,凝望着沈嘉禾的脸。
他依旧闭着眼,长睫轻颤,像蝴蝶的翅膀。
裴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他有些害怕,害怕吓到沈嘉禾,更害怕毁掉这期盼已久的失而复得。
裴懿再次吻上沈嘉禾,带着满心的惶恐和虔诚。
浓稠的情-欲在由浅及深的缠绵亲吻中迅速滋生,炽烈的欲-火在奔腾的血液里疯狂蔓延。
在理智被焚烧殆尽之前,裴懿强逼自己停下来,嗓音沙哑道:“嘉禾,睁开眼睛,看着我。”
沈嘉禾缓缓睁开眼睛,对上裴懿的视线。
裴懿此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