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文连成一片,九丹子本打算画成一个小型阵法,此刻统统被如意金箭击碎,自然连船帮也不能幸免。
一直被结界阻挡住的海水如猛虎出闸般冲进了整艘船,金箭余威未绝,海水势不可挡,双管齐下,连带着本就有所损坏的船帮顿时被冲垮了开来,精铁木碎成数块,孤零零的飘落在大海之中。
此时海水已瞬间涨到了众人膝头,船微微震动,异兽似也有所觉,正在往下慢慢潜入。
如意金箭虽不是什么绝世法器,孕有灵识,但跟随主人修行已久,却也算有些许灵性,似是知道自己闯祸,蔫头耷脑的落在太渊的耳边。太渊很是不忍,挺了挺胸膛,脸色苍白的说道:“它也是想出份力。”
三人冷冷的瞧了他一眼,太渊立刻改口道:“它做得的确不该!我回去就罚它不准吃饭!”
如意金箭又往底下沉了沉。
苏怀静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看毫无畏惧正在玩念珠的易擎,又看了看双手合十垂首念经的九丹子,然后瞧了瞧自己湿哒哒的衣摆,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落到这种地步,难得开个挂,还是个连卖萌都不会的系统,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在开始做任务的时候,苏怀静一直以为系统给自己的定位,是如松如涛,抱剑高卧云端间的出尘先天;后来进了学院很长一段时间,他终于接受自己是濯如春月柳,抚琴弄墨听竹雨的端方君子。
直到现在,苏怀静才知道自己实在是想得有点多。
就好像看一部文艺片中途变成了喜剧那样的多。
今晚的夜色很美,苏怀静垂首看着自己膝盖前的玉蟾,轻轻一躬膝,踢碎了满波月光,眉目寒冷,淡淡道:“九丹子道友,我见你对阵法一途颇有见解,观其手法,想来造诣匪浅。”
“只是略知一二。”九丹子镇定道。
易擎微微斜了斜身子,似觉有趣,便凑过身来问道:“苏师兄,你想做什么?要不要我帮忙。”他眼波温柔,含情脉脉的像是害了相思病似得,语气有几分委婉,甜得仿佛化开的蜜糖,脸上的笑依恋之中掺杂三分小心翼翼。
笑像极了易宣,可说话的口气,甜蜜之中总是难掩恶毒的嘲弄。
“去拆木板。”
出乎意料的是,苏怀静满口答应了,他实在是没法不答应,这会儿他的腿都被海水冲的几乎麻木了,还能稳稳站定在甲板上,全靠修为跟淬体过的身体支撑,否则早被海水冲出去了。
无论易擎想做什么,也不会比这会儿更差了。
太渊逗了逗如意金箭,察觉到了立功赎罪的机会,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神态十分诚恳:“不知苏道友想做什么,我愿助道友一臂之力。”
“弃船冲浪!”
苏怀静双眸忽闪,神情坚毅。
……
“啊——!!!咳咳!”
太渊凄厉的惨叫弥漫在微波粼粼的月光之下,长久不绝,原先的大船已被轰飞了大半,起初还能在海面上看到船家的货物箱,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看起来像是房间里物品的碎片,等他们冲出半个时辰之后,就基本只是茫茫大海了。
苏怀静想得办法很简单,船进水已成事实,唯一的办法就是减轻重量,既然被轰了一小半了,不如玩票大的,把上半部分整个炸飞,只留下船舱落在异兽头顶上,让它安心的前往目的地。
至于他们几人……
易擎总算没有再发神经,他在水淹到大腿之前拆下了数块巨大的精铁木,九丹子笔走龙蛇,以狂傲潇洒的草书为精铁木画上了避水阵。苏怀静多看了一眼,发觉易擎的那块还多加了一个加速阵。
这种加速的阵法,通常是拿来修炼打坐时更好的凝聚天地灵气的,阵法十分简陋,威力也不算巨大,然而已经足够骇人了。
异兽对头顶的“帽子”发生任何事都浑然不在意,只是觉得时轻时重,此刻只觉得脑袋轻了不少,几条腕足倍觉有力,前进的速度自然更是提升了不少。船只被削平了一半,太渊跟易擎在舀水上虽然毫无天分,但对搞破坏却是无师自通,甚至对力道把握都精准的吓人。
本还打算照顾一下可怜的老船夫,毕竟摊上易擎真是倒了血霉。
哪知老船夫不知何时淘了水缸,早已坐着水缸飘远了,苏怀静想起自己对老船夫之前的数次赞美,不由再次在心中感叹:“当真是宝刀未老。”只是不知为何,他实在是很想给老船夫丢块船桨,只是怕砸到对方的头。
太渊受了伤,九丹子执意要与他在同一块船板,苏怀静胡乱打磨了下,把精铁木改造成了巨大的冲浪板;易擎虽然不明所以,却也有样学样,三人将绳索绑死在残船的尾部后,便将精铁木丢入了茫茫大海之中。
通往极涯彼岸的海面是无法御剑的,一来灵气稀薄,二来云层颇低,御剑看不清路,还很容易引动海怪。
异兽很欢快,连带着这三块奇形怪状的冲浪板也飞的很快,众人本使了劲儿压住船的重量,哪料步子刚落在精铁木上,就瞬间被异兽带着窜出了数百米的距离。
两旁海水飞溅,简直是一路火花带闪电,苏怀静被水泼到麻木,夜风又大,衣裳呼啸,飒飒作响,努力维持着体面的尊严,然后忍不住往两边看了看,想看看他人惨状幸灾乐祸一下。
这时三人为了避免绳索纠缠在一起,离得颇有些远,加上海水的冲击,不过好在都是修士,眼清目明,还算看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