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飞扑而上,与刺来的赩光硬生生拼了一记,围绕在剑身旁的红芒骤然粉碎,而白虎的额心也被割开了一道深深的痕迹,鲜血流淌下来,两只金黄的眼瞳眨了眨,忽然猛然张开嘴,狂啸了起来,顿时风卷云残,白虎的身体充盈而起,越长越高,好似一座小山丘般。
随着身形的改变,整个森林也剧烈颤动了起来,地动山摇,山石与林木被震得四下摇晃,摇摇欲坠,这声长啸好似炸雷般在每个生灵的耳旁响起,许多毫无修为的兽类当场被震得七窍流血而死。
“抱歉。”
从密林之中走出的青年长身玉立,神态冰冷,赩光在他手中温顺不已,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忍与悲悯,随即又变得坚定起来,轻声叹息道:“但是,不会再见了。”
红芒锋利再现,易宣握住赩光,舞剑而起,剑招似奔流的泉水生生不息,绵连不断,人影如梭,纵横于飞叶碎石当中,他足下轻点,婉转踏过被啸声震塌的古木,一剑斩落!
红芒划开白虎的脖颈,鲜血喷涌,钻心的痛楚只在一瞬,暴涨的妖力倾泻体外,易宣似是早有所觉,身影转腾,避开了那妖力倾泻的范围,只见树木山石皆化为灰烬,巨大的白虎颓然倒地,发出“砰”的巨响,激起尘土飞扬。
白虎虽死,余威却不减,怒张的金瞳仍有王者的气概,易宣捧了一口兽血饮下,盘坐于地,静静打坐休憩了起来。
“主人……”
雷蛟动着还不太习惯的四肢,殷勤快速的腾云驾雾在离地面不足三尺的空中潇洒飞来,它用长了两个小角的头顶了顶易宣的腿,露出一点讨好的笑容来:“主人主人,这个……这个……”它不安分的尾巴敲了敲白虎的尸体,口中的毒涎已经挂了下来。
“吃吧。”
易宣轻轻叹了口气,抚了抚雷蛟的头,柔声道:“今日师兄怎么样了?”
“主人师兄今天也很好。”雷蛟的小豆眼不断瞟向了白虎的尸体,心里猛地一跳,乖乖个隆冬!今天是妖王!
毒涎越滴越多,将整个地面都腐蚀出了滋滋的声响来。
易宣上前将雷蛟背上的苏怀静抱了下来,背上刚轻,雷蛟就迫不及待的冲向了白虎,张开血盆大口将整具尸身吞进腹中,它吞得虽然不快,但好在易宣向来也要多休息,所以雷蛟倒并不是很急。
时光已经流逝了多久,其实易宣记得并不太清楚,他记得那日山洞里易擎如同雷霆般的一番话,还有浑浑噩噩的,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自己,易擎只丢给他赩光跟一个地址,说是等他突破金丹,才会再指引他下一步。
荒野林听起来荒芜,实际上却是极危险的巨大森林,荒芜人烟,曾经是古战场,冤魂遍野,妖兽纵横,外围早被清剿过,常作为许多门派的弟子历练之所。
而易宣要进入的,却是荒野林的深处。
……
“《太古无遗》对你已无帮助。”
月光皎洁,易宣坐在一棵古木翻看着静姐赠予他的那本《太古无遗》,这本功法虽然在最初时的确效果惊人,但随着境界的增长已无多大用处,正如易擎所说,然而易宣还是不厌其烦的翻看着,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
“这是我写的。”
男人讥讽的声音冷冷响起,易宣顿了顿,合上了书籍,易擎的声音平静无澜的有些像苏怀静,语调不缓不急的惹人烦躁:“你留在此处不肯回去,是因为害怕见到苏怀静,对吗?”
为了确保苏怀静安然无恙,他们一同踏入了荒野林,之后易宣寻到一处石洞,将苏师兄的尸身存在了石洞之中。
他的确不敢看苏师兄,然而更多并非是因为他憎恨或是厌恶,而是昨日的一场大梦。
苏师兄坐在他身边,腰身笔挺,毫无烟火气的看着他,淡淡道:“你已经很好了,别为难自己,我从来不怪你。”
单那一句话,就叫数月来一直徘徊在痛苦绝望之中的易宣顿时流下泪来,他想抱着苏师兄倾诉,想握住这个人的手,却穿过了对方的身影,苏师兄站起来,像是挂念他的幽魂,平静的神态里带着一丝悲伤,慢慢离开了。
我怎么会恨这样一个人。
我怎么配爱这样一个人。
比易擎的质问更锥心,比苛责更叫易宣痛苦,这样淹没于平静之下的温柔,叫易宣自责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原来这么久,这么长的时间,他想听到的只不过是苏师兄的肯定,那死灰复燃的爱意在胸膛里燃烧个没完没了,易宣没有再睡着,他握紧了苏师兄冰冷的手,轻轻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雷蛟就是在这个夜晚缴获的。
“凡人!你胆敢侵入本王领地!”
骇人的妖气在附近暴涨开来,来者的气息深沉,腥臭异常,易宣握紧赩光,反身站起,借着月光看清敌方的真实面目,竟是一条妖王实力的巨蟒。
巨蟒的身体很长,一眼望过去竟然看不到边,它硕大的蛇头从庞大的树冠上倒挂下来,冰冷的眼瞳死死盯着易宣,紫色的信子吞吐着,像是嘲讽又怨毒的模样。
庞大的身躯带来强大的压抑感,蛇类湿滑柔软的身体也让易宣多少感觉到了不自在跟恶心。
易宣进入荒野林不过三月,整日与妖兽厮杀,与恶鬼纠缠,总是旧伤未好,新伤又添,这时他刚与一只凤鸟搏斗过,灵力耗竭的寥寥无几,此刻遇见这头蟒王,简直是羊入虎口,有死无生的局面,不由得勃然变色,心中胆寒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