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儿,你怎么如此不冷静?关心则乱!寒儿,阿隐只是体内正气不足才会如此!”
又是一阵死寂……
“神庭、印堂!”
“寒儿,人中!”
“百会!”
“通了!”
“寒儿,神阙穴!”
“没反应……”
“加两成劲道!”
“动了!”
“再加一成!”
“右手有反应!”
“有汗了!”
“好!”
“收针!”
“过一个时辰再施针!”
望着脸上渐渐渗出一丝血色的江隐,沈奕这才长吁一口气,挽起衣袖擦擦汗:“寒儿,幸亏阿隐根基好,否则真的连大罗神仙也没法救他。”
“可是,阿隐现在虚耗过多,即便救活了,只怕以前的修为亦全毁了。”沈寒用沾有温热的水的湿布轻轻地润湿江隐干裂的嘴唇,“他现在残留的气息都是乱的,唉,若是那日我……”
说道这里,沈寒又忍不住自责地摇了摇头。
“寒儿,若不是你,估计阿隐就活不到今日。”沈奕缓步来到沈寒的身边,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为医者,但尽人事,生死只能各凭天命。”
“爹!”
“寒儿,你可还记得你师父那儿的承元天泉吗?”沈奕眸光一闪。
“当然!小时候我身体不好,师父天天让我泡足两个时辰,才肯放我出去玩。”沈寒说着,忽然明白了沈奕的意思,连忙旋身站起,“爹,您是说要把阿隐送到我师父那里去?”
“没错!”沈奕捻须笑道,“那承元天泉,承载天地灵气,冬温夏凉,是祛除百病,固体培元的绝佳所在。寻常人,你师父才不会让他沾那圣泉之水。”
“爹,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现在就带阿隐去?”沈寒面露惊喜之色。
“这几日恐怕不行。”沈奕摇头道,“阿隐现在的体力经不起颠簸,从晋阳到乾州快马加鞭还得三日三夜,你觉得阿隐现在能熬得住?”
“这……”沈寒的眸色黯淡了下来,“难道只能等?”
“对,只能等!”沈奕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打开后放到沈寒的手中,“这里是几枚玉露清骨丸可以去附骨之污浊,顺体内之阴阳。现在给阿隐服下,可以起到以毒攻毒,健体还阳的功效。只是,这药为父也只有这九枚,再想得,恐怕至少得月余。”
“爹,您的意思是说……”
“嗯,你猜的没错。这九枚,每日一枚给阿隐服下,估计能挺九日。”沈奕转身望望窗外,一抹阳光正暖暖地照向屋内,“只要九日后,阿隐能顺利到你师父那儿,那么为父就有十成把握让他复原!”
沈奕说完,嘱咐两句,便推门而出到前厅去为其他病人诊脉。
阿隐,你会好起来的,记住了,你的命是我捡回来的,没有我允许你绝对不许有事。
沈寒一边想着一边从锦盒里取出一枚玉露清骨丸,用适才的方法,将药丸化水,扶起江隐喂其服下。
“咳咳、咳咳……”许是喂的急了,一阵呛咳声袭来,唬得沈寒连忙放下药碗,为江隐抚胸拍背。
“阿隐,你感觉怎样?”沈寒一脸焦急地问道。
“咳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嗽,当这阵咳嗽平息后,今日里,江隐终于第一次悠悠醒来。或许是听到了父子二人的谈话,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有救,不由得内心翻腾起一股热流。
“唔、唔……”江隐向沈寒眨了眨眼睛,嘴角向上努力露出一丝微笑,“唔……”
“哈哈,阿隐,你能不能别笑了?”看着刚刚从鬼门关抢回来的江隐,沈寒终于放心地开起了玩笑,“你现在笑的样子好难看。”
“唔……”江隐闻言,收起了笑容,转而狠狠地瞪了沈寒一眼,用来表示不满。
“哈哈,这才对嘛!”沈寒调侃道,“不过,阿隐,你且放心等到了我师父那儿,将你的内伤彻底医好,你的这张脸,到那时再看我的本事。”
“唔……”
“至于你的嗓子么,”沈寒凝眉道,“只要你信我,让我切开你的喉管,给你换上个新的,保你能正常说话。”
那人是不是疯了?此刻的江隐后悔自己醒来听沈寒的那番胡话。从来没听过喉管可以随便切开,再……再换个新的!那人一定是疯了!
可是,即便那人是疯了,然而这疯言疯语亦是给了人无限希望……
活着,有尊严的活着,为了父皇母后,或许我的残躯还能有用?
自从与宁王叔父相认,自从知道宇文炀的所作所为,江隐便无时无刻不在生死一念间挣扎:死了,注定是一点希望都没有;活着,难道就真的有希望?
如果,他还是那个器宇轩昂的太子,他会毫不犹豫地想要活下去;可是现在……即便他苟活于世,凭他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凭什么来守他的家国天下?
“喂喂喂,跟你说话呢!”沈寒将右手放在江隐的眼前晃了晃,江隐这才回过神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沈寒伸手将刚刚的那只药碗端了起来,“你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
“唔唔……”
“别感谢啦,来,把药喝了。”
“唔……”、“咕咚、咕咚”、“咳咳……咳咳……”
“都喝了。”望着碗里的药渣,沈寒毫不客气地将药碗又放到江隐的唇边,江隐一皱眉,紧闭着双眼,索性一饮而尽。
“这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