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启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去的时间不对,次数不够勤,可是一个多月后,他渐渐发现是楚茗故意躲着他!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他亲了一口那看起来有点美味的脖颈?
他能怎么办啊。
他也很绝望啊。
这日,燕承启因为东宫的一些事情迟了一些,进宫去御书房的时候已经日暮沉沉,他本来不该在这时候进宫的,可是他就是想碰碰运气,于是递了牌子入了宫。
于是,他在那条通往御书房的长长的廊道上看见了那个人。
那人似乎清瘦了许多,面色苍白了许些。精神看起来也有些不济,眼下隐隐有青黑之色。一张脸埋在这并不算冷的秋日里看起来有些夸张的披风的毛领里,愈发显得尖瘦惹怜。
燕承启心中的一丝喜悦被楚茗这幅憔悴的模样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沉重。
“你……”
“殿下……”
两人同时开了口,又同时收了话头。此时夜幕四合,皇宫各处的灯火被点亮。身后走过一队手里持着灯笼的宫女,神色匆匆地行礼后离去。两人一时相顾无言,耳旁仅剩带着三分秋意的瑟瑟风声。
最终还是燕承启先开了口,他的手慢慢抚上了楚茗的脸庞:“怎么瘦了……”
楚茗却似受了惊一般将那只手挥开,后退一步,将脸埋在夜色中:“殿下!请自重!”
燕承启眼看着他行了个大礼,便有些不稳地离去的身影。却不知道那披风下紧紧按在隆起的小腹上玉白的手,以及楚茗满头的冷汗。
燕承启觉得他有些奇怪,但也并未多想,索性连御书房也不去了,转身唤了坐辇出了宫。
出宫也觉得烦躁难耐,心绪难平。他不知该如何疏解心中压抑的这股烦闷,干脆像小时候每次被父皇责骂后一样,逃避似地去了宛月榭。
宛月榭,还有另一个名字,更被世人所知。
世人多爱称其为太傅府。
一扇翠玉镂刻屏风后,隐隐约约传出几声压抑的低喘呻吟,好半会才慢慢消退下去。
“好了。”良大夫的口吻有些冷。他心中忍不住一股气闷,语气也忍不住加重了,“大公子,您若是不想留下这个孩子便和老夫讲,也就一碗汤药,一时痛苦的事情。总好过您现在这样自己折腾自己,搞得胎息及其不稳来得好。次次都非要吃上这三十六枚银针之苦才罢休吗!”
楚茗躺在柔软的床塌上,只有一张脸从被子中露出来。他脸上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讨好:“良大夫!我好歹也是翰林院的大学士,哪有怀个孩子就那么娇惯,不顾事务之理呀!再说你让我总躺在这床塌上静养,我也养不来啊!”
楚茗温润的一双凤眼里带着孩子气的笑意,也藏着三分狡黠,只是那过于苍白的面色暴露了他此刻情况并不大好的情况。
良大夫从小看护两兄弟长大,而他自己又一生未娶,膝下无子,早就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此刻他又是心痛又是担忧,可是看见楚茗这幅模样,他又再难说出什么责备的话来,最后所有的话皆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飘散在屋中。
这孩子,为什么,总是把自己折腾的这么苦呢?
=tbc=
第四章
楚茗还是没能如了良大夫的愿,在床上安生地躺两天。
第二天,一封加急的边疆绥城的奏疏惊扰了整个上京,也使整个翰林院沸腾起来。
诸位翰林坐立难安,于是经过一番商议,终是向那昨日刚刚告假修养几日的靖国公府递了折子。
楚茗接到这封折子的时候,便知道事态严重性,他努力撑开有些沉重的眼皮,一个字一个字地读。那信中揭难数里,河岸遍腐尸这样的字眼,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不得不撑起身子,再次读了一遍那折子。
原是绥城爆发了瘟疫。
楚茗喘了几口气,掀开被子,想了想,终于还是用了那束腹带,却不敢再像前日束得那样紧。四月有余的肚子,再如何束腹,还是微微突出。这使得往日合身的官袍腰身处紧了许多,看上去倒像是吃胖了。
他不得不抓着一旁的柜子歇了一会儿,抓着柜子的清瘦的手此时青筋毕显,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可是,这样大的事情,他怎么还能在被褥之间安安生生地躺得下去呢!如果他还能睡去,那么便也不再是那个从小被教导以民为重,护国安泰的靖国公府大公子了。
楚茗终于还是咬着牙,瞒着良大夫,坐着轿子入了宫。
楚茗后来其实是很后悔这一趟的。如果他之前知道生了那样多的变数,遭了那样多的罪,他可能不会去这一趟。
楚茗本以为自己可以瞒下去,以为自己可以瞒一辈子。
他甚至还想,百年之后,他要是迟暮之年了,最后化作一抔黄土,要么就自己孤零零地下葬,要么就和一个不曾爱过的女人一同睡在地下,永远躺在一起,多么可笑的事情呢。
可是他算好了时间,备好了后路,万万没想到自己身子竟然这么不争气。
他只记得自己在皇帝陛下面前倒下去的时候,下身的袍子一瞬间就被什么液体打湿了,腹中的痛楚像是要将他活生生撕裂,耳畔尽是公公宫女的尖叫。
很吵。
皇帝在隔门外紧紧皱着眉看着太监们端出的一盆盆血水,有些暴躁地向里面吼:“保不住大学士,你们就都给朕滚出太医院!”
里面一干御医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掰开楚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