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里另一名外客也不安份,自打改了头发的颜色,岫如烟仿佛改了性子似的,三日两头出去乱晃。依旧是那张清清淡淡的脸,眼眸却是充满了新奇,从街头看到街尾,从城东走到城西,连个豆腐坊磨豆子,他都能看上半日。
有时,龑没带着驰儿去吃豆花,岫如烟便跟着也去,一大一小坐着一口一口地吃。也有时,龑没抱着昊宝儿去看花灯,岫如烟跟在他们身后,仰头看着挂在上头旋转的灯盏。星星点点的火花在他眼眸里流转,仿若古老的咒术。龑没偶尔转头看他,心思一个娃也是溜,多个“娃”一样溜,岫如烟想跟便跟吧。
倒是跟在岫如烟后面的暗人觉得区别大了,尊人独自在街市里晃荡,发呆的时候太多,仿若游魂般。而跟在医圣之后,尊人才比较鲜活,偶尔还会有浅浅的笑容。
岫如烟本人也比较喜欢跟在龑没后头,看到新奇的东西,他还会与他解说,虽然大多是对着娃娃说的。不像他一人晃来晃去,收到异样的目光太多。可是,龑没并不会每天都出去玩。岫如烟看着龑没手里的娃娃,羡慕至极,他们可以央着龑没出去玩,他却不能。
第52章 除夕
年下,若弥京都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玉墚县也是如此。虞清溪看着雪花落到枝桠,堆上檐瓦,耳边时常听到哪个院落传来的爆竹声,感慨一年除夕日又到了。他抬起手看着自己断掉的生命线,短暂却能拥有温暖,也算厚待了。因任桑榆的到来,他的这一个除夕比以往任何一年都热闹。落雪的时候天色有些暗,他站在窗前正好背着灯盏,没有注意断开的手纹处已横生一道岔纹。
除夕祭祖是大事,任家大院大灶房里一早便是剁砧板声响不断,都是在准备祭祖用的菜式。吉时一到,任家家主任达领着家中男丁去宗祠祭拜。虞清溪只是男妻,没有资格去,他给任桑榆穿戴上嫡孙的服饰与配饰,便退在一边。
“不若去母亲那里坐坐,待会儿坐席时我来寻你。”任桑榆道。
“你自去。”虞清溪笑。
任桑榆这才离开,后面跟着春华。虞清溪见人离开,复而坐到窗前小榻上,看着窗花发呆。也许今日是除夕的缘故,人也变得极容易多思。他来到这个世界最想念的就是他的爸爸,现代的爸爸,他唯一的亲人。他是不是还忙着他的工作?
虞清溪伸手抚了抚红色的窗花,这还是前几日任家女眷剪的。前两世,他从没剪过这类东西,试了一下,剪复杂的花样一时半会儿还学不会,不过蛮有意思。他淡淡一笑。
“三少夫人,夫人差人来请三少夫人过去坐坐。”春雨道。
虞清溪点头,想来等一会儿肯定是直接去吃席,晚膳后还要一起守岁,夜里凉得很,他便换了件厚实一些的棉袄。
虞清溪到任范氏那儿的时候,陈莳薇和何静颜早就在了,正吃着小点心说笑。
“清溪来了,正说着你呢。”任范氏道。
“母亲,嫂嫂。”虞清溪坐过去,接了一杯皎月递来的茶水。他进门之前就听到了她们的说话,拿他昨儿个剪的四不像笑呢!他眼睛一扫,只见那“笑柄”正搁在任范氏旁边桌上呢。他窘道:“母亲,这……东西怎的没扔掉?”
“哪能扔!”任范氏捏了他剪的“瑞鼠运财”又端详了一番,笑道,“耳朵是大了一些,瞧着还是蛮可爱的。”
“母亲,您忍不住就笑吧,憋着多难受。”虞清溪瞅了一眼,心道他还是特意剪了个米老鼠,哪知被她们以为是大眼蛙。那下头开的两粒小米眼算甚?大眼蛙笑泪吗?
“母亲,我猜这是清溪特意给桑榆剪的。”陈莳薇道,“桑榆相鼠,长了对招财耳,清溪才有此创意。”
虞清溪脸上立马转了粉。
“还真是?”任范氏一笑,将那剪纸小心地收起来,“得亏三婆婆还认得这是你剪的,特特给送了过来,不然贴在甚犄角嘎达里都不定能看到。不行,待会儿得给桑榆看看,贴在他窗上!”
剪出来的窗纸都代表了一个寓意和祝福,即使剪得不好,她们都没有扔,留着贴在壁橱上都是可以的。虞清溪不知道这点,不然早就将这销毁了。
“什么?”虞清溪一愣,“不,母亲,我拿去便好。”说着就要过去拿过来。
“哎,清溪,今日迎新浴拿了什么味儿的?”何静颜道。
“什么迎新浴?”虞清溪还真不知道。
这么一打岔,任范氏立马让皎月将那剪纸收好,打算一会儿送去给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