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间踩得这样巧,巧得让人不多想都不行。
怀仁皱着眉继续道:“咱们的人自从出来以后就一直盯着她,今天早上还瞧见她人影在院子里晃悠,下午邻居来敲门,却是半天不应,闯进去一看才发现她不晓得甚么时候来了招金蝉脱壳。”
蒋钰也不禁皱起了眉,那瞬间头脑里闪过无数种可能,却见装佛祖入定的陈捕头睁开了肉呼呼的眼:“行了,别瞎猜,现在人没找着,想甚么都是白搭。你们几个,”他随手一点,“跟我继续去查王妍的邻里关系,剩下的都去查她行踪,这么一个大活人能跑到哪儿去。”
几人领了命便匆匆告辞。
蒋钰一面走,一面出神在心底盘算。
王妍心里有鬼,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儿,她走了,要么是发现他们在查她,害怕东窗事发,趁早逃命;要么是被人强硬带走的。
说起来何霄死时仵作验尸,就认为行刺者为高大男子,王妍瞧着弱不胜衣显然是不行的,但倘若有个同谋,这一切就说得过去了。
可她为甚么要杀他?
这五年来,她既无所出,丈夫也对她事无巨细仿若掌中宝,况且那日她得知何霄私通的反应不似作伪,显然是事前不知情,即便知情了,难道为了这点事就能戕害人命?
会不会是她受人利用,只做协助,现下眼瞧着要东窗事发主谋便先下手为强,除去这个祸害?
可这也不对,倘若真要有人灭口,直接让她死在院子里就好,做甚么费这么大劲儿将一个大活人带出院子去,她大白天的被带走,总会有些蛛丝马迹,这下整个衙门都在寻人,极容易暴露。
蒋钰甩了甩头,只觉越想便越头痛,这时听见身后招呼声,她回头一看,是名不起眼的同僚。
蒋钰作为衙门里屈指可数的女子,且生得这样标致,家世又好,不知有多少男子在肖想她。她浅浅打了个招呼,并不把此人放在心上,然而这人见美人同他寒暄便沾沾自喜起来,没脸没皮得贴在人家身边,搅得蒋钰懊恼不已。
她忙找了寻人的借口离开了。
她按照事先划分的街区,挨家挨户问过来,然而基本都对王妍没甚么印象。
这事她早有预料,可真落到头上还是难过得很。
眼见着做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无用功,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下来,她问得头晕眼花、口干舌燥,就近择了家茶馆,要了壶热茶。
喝了大半壶才缓过劲来,蒋钰支着脑袋百无聊赖的抬头瞥了一夜天空。
这天古怪得很,西边是湖水似的蓝,东边是泼墨似的黑,中间一道烫金云线将天分得泾渭分明。
她揉着太阳穴低低叹了口气,心道:这人不顺,见着甚么都有古怪。
蒋钰又慢慢饮完了剩下半壶,预备回去查出入文牒记录,却见一人两袖湿淋淋的跑进了茶馆,高声道:“老板娘,来壶热茶,有人落水了!”
蒋钰不知怎地胸口一跳,忙不迭问道:“那人在哪儿?”
来人一指:“焚酒堤下。”
蒋钰将铜钱一撒,也顾不得找零钱了,匆匆忙忙赶至堤旁,就见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人群,她不得已拔出佩刀,这才让出条道路。
只见地上躺的人双眼紧闭,双唇紧抿,面似纸白,不是王妍还能是谁?
她一时不知是欣喜好还是气恼好,颤颤巍巍把了脉,好歹还有生息,忙喊了马车拉到县里最好的药堂,又命药堂中的跑腿小童将陈捕头请过来。
陈捕头没一会儿便来了,不止他,大多捕快也一同来了,将药堂挤得满满当当。
这夏日的晚上本就闷热得很,更何况一窝蜂涌了这么多人,将每个能通新鲜空气的角落都给堵上,蒋钰只觉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陈捕头也用帕子擦着汗,一边擦汗一边听蒋钰道事情经过。
听见她将急急忙忙人送来的时候突然眯了眯眼,插话道:“将她救上来的那人,你询问过没有?”
蒋钰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她当时急急忙忙送人医治,却忘了能从救人者嘴里撬出不少有用的消息。她缩了缩脖子,虽不会被打,但骂一顿显然是免不了的。
陈捕头见她这幅模样便明白,叹了口气,没有再说,反将脑袋一拧对其余人道:“怀仁还有他身后三个,马上去焚酒堤,附近有茶馆,想来人应该都不曾走远,务必把证词一五一十带回来。”
怀仁领了命就走,他又对左手边的那一块儿人说:“该查的继续查,不要停,焚酒堤上游有三个水口,一个个去查,我就不信这青天白日的,就没人瞧见!”
这一通吩咐下去,人三三两两走了不少,陡然空出一大片天地,蒋钰只觉五脏内腑立马充盈了甜美的空气,不由得深深吸了几口。
陈捕头见她这幅模样忽然笑了起来:“你倒不像是蒋老孙儿,蒋老当年哪怕心里直打鼓,面上也是端得滴水不漏。”
蒋老便是蒋钰祖父,赫赫有名的蒋神探。
她被这番话勾起对祖父的思念,一面思念儿时承欢膝下的无忧无虑,一面想着听来的故事中祖父如何断案如神,又想到自己这样莽撞,心下不禁黯然。
陈捕头却不知这女儿家百转千回到底小心思,自顾自撵着佛珠,似是在闭目养神,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见大夫满头大汗的跑了出来。
“几位官爷,恕在下无能,夫人腹中胎儿无论如何是保不住了,大人因身子虚,也危险得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