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雪崩过后,萨尔克斯先生从雪地里捞了不少人出来,没想到还有第二波!尽力把我丢出来,他自己……”
安杰拉泣不成声,阿瑟只是听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天空中飘下的零星小雪落在他脸上,很快就融化了,还有一片落在他睫毛上,停驻了很久。
你不是很讨厌安杰拉吗?觉得她占据了自己的注意力,整天整天的吃醋耍赖,现在却拼着命也不要,反倒把安杰拉安全送出来了吗?!
不是否认救人的行为,只是人人心里都有一杆天平,安杰拉只是阿瑟的事业,阿瑟无论如何都会偏向萨尔克斯。萨尔克斯也是同样,而他心中分量更重的一方,显然不是自己的命。
如果现在萨尔克斯在他面前,阿瑟很想揪着他的衣领问问他,问问他——
自己的事业能否顺畅发展下去,比他的命还重要吗?!!
强烈的愤怒让胸腹处都闷疼起来,阿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安置的安杰拉,怎么听副导演安排事务,怎么听他们怯懦的决定暂时不救援,等救援队来了再作打算。
听得阿瑟很想血洗这里。明明山上的残血眼看着已经不多,再次雪崩的可能性极其微小,那些承蒙萨尔克斯救命之恩的人却一个两个的吞吐犹豫,最后看似民主的投票表决,表示暂时不救援。
经历过无数世界,阿瑟的眼力很准,不知道多少次在雪山上摸爬滚打,他说不会再有次生灾害,就一定不会有!而且……他不相信罗伯特没有事先踩点,肯定是确认安全之后才会架设机器拍摄,怎么会引发雪崩?!
当地向导言之凿凿的说再次雪崩的概率有百分之七十以上,阿瑟死死盯着他,向导眼神闪烁的转过头去,不敢跟阿瑟对视。
阿瑟的眼神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我觉得阿瑟先生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为了他好,我们最好还是采取一些措施。”赛特瑞尔一脸担忧的在表决最后提出了这个问题,坐在他旁边的漂亮男孩也跟着帮腔,副导演想想阿瑟之前露出的眼神,心思也微微动摇起来。
失策了。阿瑟闭了闭眼,没有去看赛特瑞尔流露出的些许得意,他的情绪起伏太大,想必已经被一直盯着他的赛特瑞尔所发觉,给他添堵肯定是对方无比乐意的。
“确实,阿瑟先生的情绪不太稳定,还是回帐篷休息一下吧。”副导演很委婉的提出建议,还特意让人跟着阿瑟。知道这种情况下反抗无用,阿瑟很果断的返回他和萨尔克斯共用的帐篷里,打算后半夜所有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再进山。
为此,他在帐篷里打包了一些有用的东西,萨尔克斯这里的物件很是齐全,保暖的毯子、食物、药物、照明用具……甚至还让阿瑟翻出指南针和火石来,全都塞进一个包里。阿瑟拼命忍耐着困意,不知道为什么,胸腹处的闷痛一直持续不断,甚至还伴有发热的迹象,这个样子进山,只是把自己白搭进去罢了。
阿瑟拽紧背包的肩带,靠在软垫上,没想到一时不察竟然睡了过去!他惊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惶恐的,生怕已经是第二天早晨,雪山的严酷气候下,一夜的时间足够给身体留下难以逆转的伤害。
幸好,阿瑟看了看表,只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这一觉睡醒,整个身体都轻松起来,那些睡意已经全然不见,只有饥饿感还有留存,却已经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迅速起身,阿瑟在黑暗中听到了水杯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的碎裂声让守门的工作人员紧张的闯了进来,大声喊了一句阿瑟的名字,手电的光紧接着晃过来,映照在洁净无瑕的纯白色上。
——没有比这更纯粹更干净的颜色了。
被强光刺激到,天鹅不悦的眯了眯眼睛,掀翻水杯使之发出响声的正是他宽阔洁白的羽翼,此时正优美的收拢在身后,一根根的羽毛看上去莹洁耀眼,让人只想伸出手去抚摸,看看是不是如同目光触及的那样柔软。
手电的亮光让阿瑟有短暂的失明,他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果断的拎起背包向外面冲去,守门人猝不及防,被一翅膀掀到旁边,整个人都傻掉了!倒映在他视线中的场景,是天鹅在夜色之中张开巨大的羽翼,一阵助跑之后,轻轻松松的飞了起来,朦胧的月光流转在他身上,像是拢了一层薄纱,是超出人类语言描述范围的美丽。
一只金蓝相间的手腕花系在天鹅左手腕处,守门人几乎是迫不得已的承认了天鹅的身份——
天鹅是阿瑟,不,阿瑟是天鹅!!!
他们这是软禁了一只天鹅?!!
把营地里不断响起的惊呼声远远甩在身后,天上还飘着零星的雪沫,月亮却已经显露出来,洒下浅浅的银蓝色光。阿瑟在空中轻巧的旋转了一圈,他一直以为眼前飘来荡去的东西是雪花,结果现在在月光底下,却发现那是自己的长发,是很干净的纯白色。
为什么又是长发……阿瑟的内心很无力,现在却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只是把头发稍微拢一拢,就开始在茫茫雪地上搜寻起来。
期间他找到了一个冰壁下的冰洞,大小很合适,稍微挡一下冷风就可以当作临时据点。阿瑟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地方,用力拍打几下羽翼,升到了更高处,变得极佳的视力可以看清方圆数公里的场景。阿瑟知道,凭萨尔克斯的智商,如果不是被埋在雪里,肯定会留下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