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哪里知道,那人不但活着,还跟外面魔剑战得正酣。眼看云中君与白剑双双架住魔剑剑身,将它往残存的九道封灵阵中葬去,河埠头一片欢欣鼓舞,除了刘青山,人人祭出手中灵剑,就等着他们下来。
庙中几个小的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宋诗一招“吴钩钓月”后御剑不稳,水犼瞅准时机,竟然徒手抓住每啄,剑锋削下他半个手掌,宋诗和林醉也双双摔倒在地。林醉还没飞出去就被水犼出手一挡,抱落在身前,宋诗拖着摔折的胳膊爬起来:“小醉!”
水犼站定,把长剑丢在一边,胸膛起伏着。
乔桓就地一滚捡起每啄,啪地将制作好的符纸贴在剑身上,含了口虎骨酒往上一喷,丢还给宋诗:“给!”
宋诗接剑!
门外,六名剑修站成六角插剑于地,口诵《封灵》,灵链六道朝空中锁去。魔剑不断颤动着想要挣脱,却被两柄名剑架住,动弹不得。
庙中,水犼伸出右手,朝林醉探去。林醉仰视着他的脸,脸上的恐惧慢慢被别样的情绪所替代。
窗外光芒大盛,纪明尘握着真煌与照夜流白同时落地,停落在封灵阵中。一赤一白两道光流缠上魔剑,黑水洗去。
“看剑!”宋诗腾空而起,一个落花挽月,将每啄刺于水犼左肩,尽数全没!
水犼身体中爆发出一道熔岩般炽热的光亮,青白色的皮肤上裂纹游走,仿佛体内有烈日在燃烧!他一直紧攥的右掌直到此时才在林醉面前摊开,一截坠着银质小酒葫芦的红头绳飘然落在地上。
“叮铃——”
清风夜,水岸边,一剑如水,盈盈立在剑阵间。
人群中有见多识广的老剑修回过神来,颤抖着道:“这是……枯流剑?”
“枯流剑?!”
“竟然是一剑雪枯啊……”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云中君却像没听见一般,丢掉真煌,跌跌撞撞走到照夜流白身边,将它从泥地里拔出来,抹干净剑身上的尘土。他抱着剑坐在那里,姿势很是珍重,像是抱着心上人。只是剑上明光莹润,不似刚才明亮。
云中君执剑,放到嘴边轻轻一吻:“一刻钟快到了。”
那柄剑仿佛听得见一般,光芒退去。
同一时间,子衿回魂,从功德箱后头艰难地爬出来,庙堂中一室凌乱,地上躺着一具硕大的尸骨,正在熊熊燃烧。
窗外有年轻的剑修问:“枯流剑是什么东西?!”
“你知道嬴却天么?”
“你当我傻啊!”
御剑门第四十三代掌门人嬴却天,不动尊剑剑主,当世天下第一。
“那你知不知道,御剑门上任掌门起先不想将掌门之位传给嬴却天,他心目中另有人选。只是嬴却天是嬴氏嫡系,那掌门大弟子要与嬴却天结了道侣,才能继位。他心中另有所爱,最终拒了唾手可得的权位,浪游江湖。那位掌门大弟子的佩剑,就是枯流剑。水魄精华所锻,至柔至坚。”
众人回想起那水犼一身的御剑门功夫,恍然大悟:竟然是天下第一的大师兄沉在水里,我们打不过他,也是情有可原。他原是要做御剑门掌门的人呐!
又有人好奇道:“那他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听说过他。”
“他叫林事心,久已不在江湖。”云中君单膝跪地,将枯流剑剑柄上缠着的铁制铭牌摘下来。他看着这铁牌眼熟,猛地想起林醉胸口的奇怪项链,“竟是她……”
子衿望着眼前的林醉。
她的手里握着一截红头绳,绳子上坠着一枚小酒葫芦。
“爹爹,你去哪里啊?”
“爹爹去昌州一趟置办年货。你乖乖在盐津渡等着,爹爹三天就回来,陪你过年。”
“那爹爹记得给我带条好看的头绳,好不好呀?”
“好。”
“一言为定,拉钩!”
“一言为定。”
第十七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一)
他们打完了,李逸芝恰到好处地出现,带了几个大夫为众人诊治,时机不要掌握得太好。
午夜的土地庙里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宋诗占了一个蒲团,盘腿坐在神龛前,一个老大夫小心翼翼给他接手骨。老大夫不住道:“你忍一忍!忍一忍哦!”宋诗只不耐烦道“你快点”。乔桓捧着功德箱在他身侧不住呕吐,宋诗还有余裕抬脚把他踹到一边,“你埋不埋汰啊!”
纪明尘坐在子矜身边,脱了半边上衣,裸露着满身剑创。大夫不够用,纪明尘让与他人,子衿不愿意他挨着,问大夫借用了药酒绷带等物,亲自为他疗伤。好在除了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其他地方都不过是些皮肉之苦。
纪明尘坐在那里,不发一言,子衿忍不住要去问他:“痛不痛?”
纪明尘把脸转开了,灯影下睫毛很长,轻微地颤抖着。
“他果然生我的气,理都不肯理睬我。”子衿心中发堵。“我要不应了他,是不是以后他就不认我这个弟弟了?”
过了一会儿,纪明尘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塞给他。
“这是什么?《云汉双雄传》?”子衿匪夷所思。
“‘一本道’的新书。”纪明尘道,“刚刚付梓。”
子衿心中五味杂陈,捏着烫手。
耳畔纪明尘轻声问道:“你呢?你痛不痛?”
子衿情知他在问附魂于剑的事,低头躲开他的视线道:“还好。”
照夜流白不是铁剑,是非常罕见的月魄打造,本身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