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严肃道:“刘青山。”
薛意如一拍大腿:“这个人旁人不知道,我可知道!将血剑主!很厉害的!你快快快给我站到门口去撑个场面。”
薛意如原本只想刘四做个稻草人,不想他虽然成日里嘻嘻哈哈,生火做饭、洗衣拖地、养猪喂鸡都很勤快,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就差侍奉枕席了。薛意如总算能心无旁骛地看书写字,倒把买漂亮小丫头的事抛在脑后。只可惜,他的《云汉双雄传》因为偏好南风,广受诟病,薛意如一时烦闷,便背上竹箧云游四海,采风散心。
这不,还没走出孤竹境内,遭了三回偷,被狐狸精骗去挖了两回心,今次还遭了山贼,差点被砍成一滩肉泥。
只是,每每逢凶化吉。
不过他是逢凶化吉了,他这仆人可是倒霉得很,总是弄得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你说,怎么每次都是路过的剑仙出手?剑仙们成天闲着没事干,就来路过我么?”薛意如心中犯了嘀咕,指着自己的鼻子去问那刘四。
“你问我,我问谁啊?——诶呀我好痛啊!”刘四用酒清洗着伤口,痛得受不了,就赶紧喝一口压压惊。
薛意如拿胳膊肘碰了碰刘四:“诶,你不会真是将血剑主刘青山吧?”
刘四横他一眼:“我要是他,我给你当牛做马端茶倒水刷马桶?!”
薛意如涨红了脸:“……说得也是。”
刘四怒了:“你什么意思!我给你当牛做马端茶倒水刷马桶,我就比不上那刘青山了么?”
薛意如:“……”
薛意如:“你这个人,怎么比村里小芳还难说话。”
昌州玉龙台。
宋诗和李鹤坐在廊下。
天下着雪,宋诗却光着半边膀子。他的身体已经褪去了少年的轻稚,显露出成年男人的精悍,但是右肩下却是一条机铠。
李鹤校了几个小固件:“好了。”
“这么快?”宋诗安了义肢,之前便听说半年校检一次,不想来的人是李鹤。
李鹤敲了敲机铠,发出了当当的金属回响:“这条机铠,我是找一个姓照的朋友做的。他在机关术上造诣很高,你这半年都安养在家里,当然没什么问题。”
“姓照?”宋诗按着肩膀抡了抡义肢,又操纵五个铁指轮流张开,调试着机铠的灵敏度,“没听说过。”
“人外有人。”李鹤言简意赅。
宋诗沉默了一阵:“你来玉龙台到底做什么?总不会专门为我修机铠来的。”言下之意是你混吃混喝可有十天半个月了。
李鹤从两人中间的果盘中拿了个青团,细嚼慢咽,不紧不慢:“你不知道么?我被我师父派到云中阁学武。我现在是云中阁的挂名弟子。”
宋诗:“哈?”
“我师父说纪二公子会我御剑门的’天下制剑’,就派我去拜师学艺。”李鹤解释。
“云中君还真能答应?”
“乔桓要拜入我师父门下。”李鹤朝他眨了个眼睛,“云中君不答应让我进云中阁,乔桓也进不得御剑门。”
宋诗倒是知道这件事:“他到底为什么转学?”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两个年轻人沉默着并肩坐了一会儿。而后,宋诗披上了衣服,抓起了每啄,走向一匹不安分的马。那是匹骏马,就是性子野,一直在院子里跳腾决荡。
“你还没说你上我家干什么呢。”宋诗安抚着马儿,突然回头问。
“没什么,就是云中君让我跑个腿。”李鹤温吞地吃着青团,“他让我把《灵梦武笃》的抄本送给纪玉先生。”
宋诗一愣,然后嘴边浮起一丝淡笑:“这个人!”
“还有个人让我带句话,给你的。”
“给我?谁?”
李鹤并不明言:“她说:我师兄天赋异禀。师父不执不动尊剑,与师兄对阵,胜负在五五开。所以,还请宋公子不要灰心丧气了。人外有人,剑道不是只比高下的。”
宋诗这次愣得更久,回神之后的笑容却是真得明亮了。他的眉目原本有些忧郁,此时越笑越高兴,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似乎变回了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傻气少年。最后,他红着脸嗔怪地横了眼李鹤:“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会给自己吹牛逼?”
神采飞扬。
李鹤终于吃完了那枚青团,抬头问他:“去哪儿?”
“长阳山有剑作祟。”宋诗言简意赅。
李鹤将鹤声负在背上,闲庭信步踱到他身边:“一起。”
宋诗倨傲一抬头:“随你。”
有门客见少主牵马出门,神色惶急。
宋诗道:“有话就说。”
门客躬身:“高阳君差我过来问一声,很快就过年了,过了年节他们便要去极北龙渊……”说到此处,语调转低,似是极为不忍。顿了顿,又劝道,“少主您这时候出门斩剑……”
“斩剑还挑日子么?”宋诗走了几步,停住了,略微侧头,“你回去告诉玉先生,我回家过年。”
门客被他拆穿了问话之人,却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终于松了口气。
而宋诗则回头看了一眼细雪飘飞的玉龙台。
玉龙台深处,传来剑声铮然。
我闻一孤鸿。
少年笑。
随后乘上马,与同伴对视一眼,于铺天盖地的细雪中,纵马离去。
御剑门南苑。
乔桓配着“斩立决”坐在栏杆上晃着腿,想家想师父。
往常过年都是在云中阁吃了腊八粥,然后与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