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术马的汉子几欲一蹦三尺高,险些忘了还在大街上。他手忙脚乱地将手上的那盒东西打开递上去:“我记得你最爱吃酸的,这是我自己做的流珠果,送给你。”
幼冥顿了一下,然后试探地拿了一颗含在嘴里,乌黑的眼眸中波澜不惊,眉头皱得更深。术马紧张地看着他,过来半晌只听他道:“好吃。”
“真的?”术马乐地忽然大叫,如马嘶鸣的声音险些将街头的小妖小鬼吓个半死,他才发觉失态,窘迫道:“呃,你——你喜欢就好,我先走了!”说着把那一盒东西塞给幼冥便撒着马蹄子呼啸而去,惹得众生投来鄙夷的目光。
而幼冥面色疑惑,也未多作深思,他拿着那盒流珠果,袖袍轻挥后便顿然消失在街角。
行胜影,念无追。
他足下生风,只瞬间便晃过了阴界的数座群落,如同云飘助阵,穿梭无阻。这是他打小便学的纵横云流,不过刹那就抵达阴界中陆之爚。
他落地立于漆黑的一片,一手拿着那盒流珠果,缓步走向那黑暗中泛着明亮幽绿的参天大树,面容严肃而不带一丝嬉戏。
忽然他顿足,眉头蹙起,身形在电光石火间即旋,青丝飘动,却在某个角度被碾碎了数缕。他额间的黑石似乎感应到了何,霎时泛起红色的光芒来,带着波动的灵气凶险瘆人。
黑色的灵气飞出与袭来的褐色气流相撞,顿然风生水起,烈烈若摇,连中陆那颗参天古木都被吹得微微晃动。幼冥一手输气,另一手忽飞出几颗碎石击出,打中那褐色的气团。
只一瞬,那褐色气团散作千根丝,如同蠕动的触角向他卷来,而那气团的本体已然显山露水,正是只变异的八角蜘蛛精,此时全身正发着异样的亮光。
“不知小公子是何方物,味色竟如此鲜美。”蜘蛛精舔了一下舌头,绿色的唾液便顺着滴落在草地上。
话音刚落,幼冥额上的黑石中闪电般生出一副双生柳叶刃来,生生切断了那数根蜘蛛丝,宣战意图昭然若揭。蜘蛛精也看出他是不想多说之人,也识趣地开始战斗。蜘蛛精们靠用网捕食其他生灵的肉身为生,这只家伙从驿塘开始便注意到幼冥,便一路跟来,而竟没被发觉,也是让后者奇怪。
这蜘蛛精不似普通,乃是奇特的变种,光是触角就有八只,功力相较于一般妖精也要难对付许多。妖族变种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只是这其中的原因千奇百怪,民间各者众说纷纭,如今也懒得去猜测。
幼冥眼下心中疑惑越来越大,他也曾见过变种的妖族,但像眼前这般的厉害是第一次。这蜘蛛精生的一双红眼,通体漆黑,还长着密密麻麻的茸毛。那粘稠的绿色粘液从嘴边滴落,发出吱吱咯咯的声响,似乎是饿了许久,看到美味的猎物不禁垂涎。眼下它的身体在慢慢变大,幼冥不过他一只触角的一半,那家伙一挥触角过来便生作狂风,光是躲闪都会费力气。
柳叶双刃没入那蜘蛛精的体内,黑色的灵气如爆炸般迸溅。蜘蛛精闷哼了一下,然后忽然发出巨大的怒吼,将那对柳叶刃迅速融入了体内,与那恶心的绿色粘液融为一体。
幼冥不及反应,忽然面前无数道银丝如天女散花般袭来,紧接着他的四肢皆一紧,清醒时自己已被困在巨大的六角网中央,而那只蜘蛛精正发出嗻嗻的胜利号角,震耳欲聋的鸣声让闻者毛骨悚然。
流珠果撒了一地,被污秽的黏稠化作灰烬。
幼冥眉头锁得愈深,他试着用灵力驱动四肢以挣脱,却发现无果,那蜘蛛丝硬得如同最坚硬的结界。他向来淡漠无澜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惊惶,汗水顺着细腻的额角滑下渗入青丝。
“啧啧,如此香嫩的ròu_tǐ,真是千年难遇的美味。”蜘蛛精的声音喑哑,它离得愈近,其身上那股异臭就愈发浓烈。
幼冥只觉耳膜几欲被那声音震破,身体的颤抖也逐渐明显,牵动着那根根晶莹剔透的蜘蛛丝如波纹般晃动,而这一切举止和神态只会让捕食者更加兴奋得蠢蠢欲动。
如同石子入水荡漾起的波纹,一圈圈地昭示着溺毙的信号。
蜘蛛精的那股恶臭在离他还有几尺的时候顿然消逝了,宛若轻风拂过般被吹散得无影无踪,送来一片和爽安宁。
幼冥艰难地别过头去,只见那蜘蛛精如同望见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用那灵活的八只触角迅速地粘着网面向后撤退,红色的眼眸中竟有惊恐之色。
下一刻,数道银杏色的灵光从苍穹东北侧射出,如同秋日落叶飘舞的柔和,亦或春风化雨的洋洋散散,却又带着凌厉的杀气,胜过风驰电激之夜色,淫雨如悔之云天。那蜘蛛精遭到灵气攻击,肚子里那股绿色的粘液立即迸涌出来,顺着晶莹的蜘蛛网溢开,眼见的就要流到幼冥的身上。
流瞬之刻,缠住幼冥四肢的蜘蛛丝颓然被绞断,紧接着他便落入一个馥郁暖香的怀抱中,犹如坠入花季的莆田,蝶舞蜂鸣、莺啼燕语的桑欣叶语,这让经世尚浅的他有些怔然,只觉茫然无措。
紧接着一只手抚上幼冥的青丝,暖意沁香渗入发间:“没事了。”声音温文尔雅,若溪云初起的泉声淙淙,一言一语暖人心。
那声音好听得紧,却似蜿蜒九曲的记忆,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痛,仿佛能让翙翙其羽于苍穹的凤凰都忍不住停下来倾听。
幼冥渐渐回过神来,入眼即是白衣长裳,干净得纤尘不染,其上有华贵繁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