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孝道妇道,通通抵不过一句君王至高,皇上万岁。
……
虞语柔现在就尝到了这种怄都要怄死的滋味。她以往和虞乔相见,因为自己占个长姐的名头,虞乔多多少少要略作表示,不能太过冷淡,可现在,他哪怕是真的看都不看她一眼,照样没人能说一个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你不看他怎么知道他不看你?你看他——好,皇上的脸是圣颜,皇后与皇上在礼法上同体,你直视圣颜,皇家不追究就罢,追究起来——你是不是想死?
虞语柔怄啊,要不是她当时被身边嬷嬷劝告和母亲哭啼搞的心烦意乱,又深恨几个世家女明里暗里的嘲讽,一气之下投进了孙家的怀抱,现在坐着受人跪拜的就该是她了啊。虞乔凭什么,明明都是要去下嫁底蕴浅薄的皇家,凭什么她就要被明指暗指说她贪图荣华富贵,没有身为世家女的风骨,一到虞乔这里所有人都长吁短叹,说虞一郎舍身为大家,我们亏欠他良多啊。
说的虞乔和个舍己为人的圣父一样,虞语柔这个卖圣母人设发家的哪里受得住啊,而且夸虞乔品德高尚的人越多,讽刺她卖弟求荣的人就越多,风评对于一个女子有多重要?看孙家越拖越久的下聘就知道了。
一想到这些,虞语柔的脸就要僵,连她妈王氏拼命给她打眼色都没能阻止她说话说的阴阳怪气。
“小女见过皇后娘娘,眼见娘娘国色天香,想必在宫中也是养尊处优,小女深感欣慰。”
虞乔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淡淡道:“不必。”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虞语柔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不必,不必个什么?你倒是把话好好说清楚啊?你这么6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当然,就算虞乔真的看不起她,她也不能说啥,只能硬生生把话继续往下接,笑容勉强道:“自娘娘入宫后,小女夜夜思慕娘娘曾在家中的那些岁月,家中还有些当年的藏书典籍,倘若娘娘需要……”
“阿柔!”王氏忽然厉声喝止,但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虞乔已经微笑着把话理所成章地接了下去:“承蒙姐姐爱重,改日我便遣人拿回我的数本珍籍,还有数本没有看完,也一并拿走,希望父亲不要怪罪。”
世家最值钱的是什么?
是书,是知识,是只有他们知道别人不知道的知识!
,是每个世家最派重兵看守,最视之如命的地方,哪怕全家都吃不上饭,也不能卖掉里面一本书。世家女倘若出嫁,能多得几本珍籍陪嫁,那么就是比金玉古玩更珍贵千倍的嫁妆!
在这个古籍价值连城的时代,虞语柔的一句话,为虞乔打开了的大门,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的脸色煞白如纸,不敢看上首的父亲一眼。
虞长笙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看上去一点喜怒都没有,他对一旁花容失色的王氏道:“阿柔身体不适,在贵人面前失态,你扶她下去休息,让她在房间里静养一段时间,养好了再出来。”
面对这变相的禁足,王氏连为女儿求情都不敢,立刻扶起瘫软在地的虞语柔,温顺到极点的行礼退下了,也真是难为她,到底是大家族出身,在这种时刻带人行礼都分毫不错——也错不起了。
这时,一直围观的穆深忽然开口,对虞乔道:“皇后很喜欢读书?那改日我送些古籍到坤宁宫里去吧。”
面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在场两个世家子都在心里呵呵一声,然后虞乔回答:“有劳陛下,不必劳民伤财。”
穆深微笑道:“不,皇后误会了,那确实是些绝世古籍,那还是父皇在时率兵打仗时沿途收集的,人死一场空,东西拿不来带不走,所以……呵呵。”
虞乔and虞长笙:“……”
虞乔用了三秒钟把脑中那些惨遭皇家洗劫的家族名单甩出去,然后道:“多谢陛下。”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时,虞长笙眼瞧两人互动半响,眸色暗沉,忽然开口道:“可否请陛下暂避,我与娘娘有些私话要谈。”
虞乔一顿,继而垂眸道:“望陛下体谅。”
穆深:“……”
爱呢?送完东西你就要我走?还是不是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了?好过分啊这个人!
……
与此同时,随着皇帝被无情地从对话中驱逐。在闺房中,被母亲一路拉扯进屋的虞语柔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重重一掌,火辣辣的疼。她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声“娘……”泪水就扑哧滚落,不一会就打湿了手帕。
以往看到她这般神态就会心软的王氏此刻却是满面寒霜,她冷冷逼视着女儿,声音冰冷道:“知道错了?”
虞语柔不敢反驳,只是呜咽着点头,王氏又道:“错在哪儿了?”
“我……我不该说那番话……”
“错。”王氏面无表情道:“是你一开始就不该来。”
不顾女儿浑然一僵的身躯,她自顾自地道:“现在他是皇后,是小君,本来就可以把你磋磨的不行也不让人说错,你得罪他在先,此时对方势大,你不抛光养晦,暗耐时机,偏偏冲上去和他硬碰硬,当然是错。”
“娘。”虞语柔抹了把泪道:“我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有什么好不甘心的?”王氏笑了起来,这笑却压得虞语柔头都不敢抬:“你是不是觉得,如果当日你没做那些事,现在当皇后的人就是你,你父亲要小心对待的人也是你,连我这个亲娘都要给你跪下磕头,你是不是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