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不必惊慌。”陆追道,“我们不是坏人。”
“是是是。”姚家大婶是个老实人,又受了怕,只知道垂着手站在一边。
萧澜端了个椅子给她坐,又从旁边的铜盆中拧了个手帕,递给床上的人。
“帮我。”陆追仰着脸。
“手又没断。”萧澜将毛巾丢在他额头,“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些天分。”
“什么天分?”陆追一边抹脸一边问,“扮姑娘的天分?”
“学阵法的天分。”萧澜坐在床边,“这*术娘亲也曾教过我,不过却当真学不来。”
“无妨。”陆追笑笑,“都一样。”
脸上有不少胭脂与朱砂痕迹,擦完一整条手巾还有些泛红,萧澜替他又拧了条帕子。
陆追问:“还有哪里没擦干净?”
萧澜道:“哪里都没擦干净。”
陆追道:“哦。”
毕竟看不到,挺正常。
萧澜心里好笑,捏起他的下巴,一点一点耐心擦去那些红痕。
陆追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就那么看着他,睫毛上落了一层黄色光晕。
萧澜嘴角一扬:“看我做什么?”
陆追答曰:“反正没事做,看看也好,否则眼闲。”
萧澜松开手:“干净了。”
陆追道:“我在这里守着,免得出乱子,你差不多也该回去了。不过官府那里尚不清楚究竟是谁的人,我打算还是暂时隐瞒为好。”
萧澜点头:“自己小心。”
陆追目送他一路出了房门,然后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偷笑。
姚家大婶这阵也冷静了些,哆哆嗦嗦给自己倒了杯水,心说这江湖中的人可当真是看不透,也不知到底在无端高兴些什么。
天色蒙蒙亮起来,消息也在城中传开。看着大门紧闭的姚家豆腐坊,众人都在唏嘘,说姚家闺女太可怜,也不知是谁下的毒手,一张脸都毁了,连大夫进去看诊,出来时也晕晕乎乎,扶着树吐了半天,旁人问起来只摇头摆手,连说什么都没记住,什么都说不出。
枯树林中,萧澜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裘鹏喜道:“这样就对了,除了我,这世上本就不该有别的漂亮女人,只需要有男人,尤其是像你这般精壮好看的男人。”
萧澜心下摇头:“若没有其它事,我要去休息了。”
“等等,”裘鹏扯住他的衣袖,“连陪我说阵话也不成?”
萧澜眉间疲惫:“我一夜未眠,又曾受了你一掌,此时是当真累了。”
裘鹏问:“若是与红莲盏有关呢?”
萧澜却不以为意:“江湖中四处都是关于红莲盏的传说,若你想看,一文钱便能买一摞话本。”
“不识好歹。”裘鹏甩开广袖,斜斜靠在榻上,手指轻轻抵着额头,“那些文人秀才写出来的穷酸故事,又如何能摆得上台面,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萧澜犹豫片刻,还是坐在他对面。
“这就对了。”裘鹏媚眼横生,“男人就该有些野心,才更讨人喜欢。”
“你知道红莲盏的秘密?”萧澜问。
“红莲盏先前一直藏在伏魂岭冥月墓中,你可想过缘由?”裘鹏随手拿了一粒梅子含进嘴里。
萧澜道:“武林中人人皆知,红莲盏是冥月墓的圣物,自然该在伏魂岭。”
“冥月墓是大墓葬群,地底下埋了不知多少宝贝,要什么没有,为何偏偏就奉着红莲盏当宝贝?”裘鹏嗤笑。
萧澜道:“那你说是为何?”
裘鹏神秘道:“因为有了红莲盏,才能真正打开冥月墓。”
萧澜追问:“什么叫真正的打开?”
“所谓真正打开,就是说现在冥月墓弟子身处的,只是整个墓群的一小片。”裘鹏道,“若想要往深处挖掘,便要依靠着红莲盏打开整个墓葬的入口,才能触到千百年前的宝藏与真相。”
萧澜心下微讶,他自幼在冥月墓中长大,只觉地底洞穴广阔纵横,宛若恢弘宫殿一般,却没想过竟会只是墓葬群的小小一部分——甚至连姑姑都从未提过。
“看你这傻样子,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出来闯荡江湖。”裘鹏摇头,将梅核轻佻吐向他,“若没遇到我,只怕你这小嫩羊羔,何时被虎狼撕扯了都不知道原因。”
萧澜面色不悦,道:“冥月墓又不是什么大教派,难道这江湖中就该人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