峦儿迷茫从饭桌上抬起头来,嘴里不知嚼着什么,含混的附和道:“收麦子,壮劳力。”
“真乖!”高飞大笑着拍了拍峦儿。后者不好意思的向后缩了缩。
岳沁莲羞恼的瞪了高飞:“哥哥竟浑说。”
“我浑说?!这四里八乡,谁不知道岳家村有朵小白莲。”高飞戏谑的回道。
“哥!”
“好,好我不说了,咱吃饭,啊。”见她真生气了,高飞连忙打住话头。
于是,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起饭来。好像原本就是这般亲密,最初那生硬紧绷的感觉似乎从来没有在三人身上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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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飞是一个善于适应生活的人,因为幼年的经历,他对融入新的家庭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高飞同样是一个做好计划就坚决执行的人,自从发现身体的原主人和家中诸人的关系不好后,他便开始努力改善同家人的关系。
一开始他还有些惴惴,毕竟挂掉的那个家伙貌似除了留给他一个烂摊子外,没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每个人的生活习惯,言谈举止都不尽相同。有些事情他不知道,有些常识他不了解,他还可以推给时间,或直接推脱给这次发烧。时间太久我记不清了,或是我烧糊涂了,有些事不记得了,这种理由虽然牵强但好歹都可以说得过去。但如果连生活习惯都完全改变了,那不让人生疑反而奇怪了。
于是,最初的高飞是谨言慎行的,他每行一步都要观察家中一大一小的反应,惟恐漏了行迹,让别人看出他是个西贝货。就这样如履薄冰的过了两天,一切相安无事,家中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没有疑窦,没有质问,除了岳沁莲说他比过去明理多了以外,家中对他的改变再没有任何评价。
这下轮到高飞疑惑了,我和原来那个家伙真的那么像,从生活习惯到言行举止都分毫不差?这怎么可能!陷入混乱的高飞索性不再装相,既然我变成什么样你们都照单全收那便还原真我吧。于是,放下心结的高飞很快恢复本色,并开始寻找真相的过程。
终于,在高飞的多方打探之下,他找到了症结所在,同时也对自己的前身和这一家人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姓岳,名千山,是岳家长子。岳老爷是岳家村有名的富户,家中有豪宅一座,良田百亩。作为乡绅,岳老爷是很有想法的。人嘛,有了钱就会有些更高的追求。不差钱的岳老爷琢磨着要给家里提一提门楣,升一升地位.但自己已过而立之年,进学是不用想了。
于是,岳老爷就把对仕途的满腔热情倾注在了独子千山身上。自儿子开蒙后,岳老爷就在家中聘了县里有名的夫子为西席,于是小千山就此开始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生生涯。他本就聪明又肯下苦功,学问做得很好,十二岁时夫子便言再无可教,自请离去了。
复习了一年,十三岁的岳千山便和乡中学子去了黑水县参加当年的县试,不意外的通过了。后又一鼓作气通过了府试,成了乡中年龄最小的童生。就在小千山踌躇满志的奔赴院试,想要一举得个廪生(秀才中的优等,国家发给津贴)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从来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岳老爷病倒了。
正所谓病来如山倒,一场没被岳老爷太当回事的伤寒彻底击溃了他健康的身体。当岳千山赶回家的时候,岳老爷已在弥留之际。从昏迷中醒来的岳老爷睁大浑浊的双眼看向他这一生最大的骄傲——他的儿子,犹如回光返照一般,紧紧抓住岳千山的手:“考下去!”岳老爷坚定的说,然后就像完成最后的交代般含笑而逝。于是,科举就成了岳老爷的遗志同岳千山今生的追求。
有了岳老爷临终前的祈愿,按说岳千山应该就此更加发奋才对,但现实永远没法同想象一样美好,坐在书桌前岳千山发现自己无法像以往那般沉下心来读书了。县试、府试一路下来,岳千山的眼界开阔了,心也变大了。他的视线不再局限于以往的一亩三分地,也知道了那黄金屋,颜如玉不只书里才有。加上自己是乡中年龄最小的童生,又有为父弃考的义举,颇得年长者和一众学子的赞许。